”
這一地雞毛,墨熄也不知該說什麼,他天生又不愛多管閑事,于是頓了頓,只道:“外面太危險了,我去把慕容尋回來。”
“哎——”顧茫卻一把拉住他。
“怎麼了?”
“那美人不會走遠的,他聰明得很,他只是想靜一靜,你沒看他出去的時候那張臉。”顧茫瞥了岳辰晴他們一眼,用只有墨熄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他都快氣哭了。你這時候去尋他,愈發掃他的面子,讓他一個人在外面待一會兒吧。”
“……”墨熄怔了一下,誰哭?慕容楚衣?
他不是挺兇神惡煞地出去的嗎?
盡管墨熄并沒有看出慕容楚衣的臉上有什麼脆弱的神情,但顧茫察言觀色一向比他敏銳得多,既然顧茫這麼說了,他雖不認同,但也不再堅持。
只是江夜雪仍憂心道:“我小舅他一個人恐怕……”
“不用擔心。”顧茫進了山洞,擺擺手,“你們稍微休息一下,等過一會兒,他氣消了,我就出去找他。然后我們啟程回重華去。”
江夜雪一怔:“你找到結界突破口了?”
“那當然。你也不想想我是誰,我多厲害。”
既然顧茫都這麼說了,江夜雪心知確實也不該在這時候再強拉著慕容楚衣回頭。于是只得嘆了口氣,作罷了。
他們在山洞里整頓一番,顧茫最閑,靠在洞壁旁休息,化出魔武匕首來在修長的手指間轉動把玩著。玩了一半,忽然覺察到有兩束猶猶豫豫的目光在悄然瞟著他,顧茫低頭一看,對上羽民絨絨的大眼睛。
絨絨沒想到顧茫會忽然覺察,忙想轉開,卻已來不及了。
顧茫笑道:“小美人,你怎麼還在偷偷看我?”
“你、你……”絨絨漲紅了俏臉,踟躕半晌,小聲嘟噥道,“顧茫哥哥,我悄悄跟你說個事兒好嗎?”
“好啊。”
絨絨猶豫一會兒:“……你身上……怎麼忽然有了那個哥哥的味道?而且……很重。”
顧茫靈活地轉匕首的手指一下停落,怔愣地:“誰?”
絨絨不吭聲,但眼睛偷偷地向在旁邊查看岳辰晴傷勢的墨熄看去。
“……”顧茫怔了一下,隨即瞳色一暗。他唇角叼著的笑意蜷了起來,“……哦,他啊。正常,我們之前靠的近而已。”
“不、不是的,你們好像——”
顧茫笑吟吟地一把捂住她的嘴,順帶又摸了摸她的頭,俯身貼近她耳側:“好啦,知道你們羽民的能耐了,我身上有妖血,你對妖的嗅覺又很靈敏,對不對?但是小美人,妖和人到底是不一樣的,你跟我們在一起,就要學一些人的規矩——有的事情,知道了也最好當做不知道。乖啊。”
墨熄聽到動靜,側過頭來:“你們在做什麼?”
顧茫松了手,笑道:“沒什麼,逗小丫頭呢。”
說完了,抬手屈指,在絨絨落著火焰痕跡的額心處輕快地彈了彈:“記住我的話,準備跟我們一起出島吧。”
接下來的事情還算順遂。慕容楚衣果然不是個莽撞的人,并沒有走太遠,顧茫很快就在一株桃花樹下找到了正在閉目養神的他。將他哄回來之后,依照之前顧茫探得的訊息,他們很快就找到了結界的薄弱處。
江夜雪站在呼呼的海風里,轉頭對慕容楚衣道:“小舅,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不如一起坐我的核舟……”
慕容楚衣的回應是抬手拈花,化出他自己的畫舫,頭也不回地就撩開竹簾走了進去。
江夜雪:“……”
岳辰晴裹在厚重的裘衣里,一雙墨黑的眼眸頗為忐忑地望著他的背影。
雖然他四舅平時也不愛理他,可岳辰晴不傻,他能感覺得出這一次是不一樣的,慕容楚衣是真的寒了心。
小孩兒正兀自傷感著,江夜雪拍了一下他的頭,嘆息道:“別看了,走吧。”
突破蝙蝠島的防備悄無聲息地離開此處并不難,兩艘核舟破云而出,待到巡防的蝙蝠精覺察時,要追也難了。一行人乘奔御風,將蝙蝠島遠遠拋在身后,朝著海島之外飛去。
顧茫把羽民絨絨也載在了船上,待到行到云海深處,便將她從艙內帶出,然后半跪下來,與她齊平,對她說:
“九華山就在這下面啦,絨姑娘,你可以回家了。”
“真、真的嗎?!”絨絨激動不已地趴到船舷處往下張望,果見浩渺的云層下方有翠微青山連片浮現,其中隱隱透出羽民結界的光華。她不禁面色發紅,又癡看了好一會兒,轉頭道:“謝謝、謝謝幾位大哥哥……”
“大哥哥?”顧茫笑道,“你叫我們大哥哥也行,雖然你歲數比我們都大,但你看起來比我們小。不怪你了。”
江夜雪道:“姑娘替辰晴解蠱,已是有恩于我等,又哪里敢再受姑娘一個謝字呢?”說罷作了一禮,“姑娘多加保重。”
絨絨回鄉心切,與他們再次告別之后,背后便生出灼灼耀目的金紅色羽翼,輕盈地躍入云海之中,繞著兩艘核舟轉了幾圈,然后朝著翠柏蒼然的九華山深處飛去。
顧茫看著她的背影慢慢地被吞沒在了萬丈金光里,最終消失不見,不由嘆了口氣:“好啦,人也救了,毒也解了,總算可以回去好好歇息了。
”
說完又警覺地補上一句:“你們可不能出賣我,我打算回重華之后繼續裝傻子,之前說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