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要那我自己看了。”
說罷還真的就大大咧咧地躺在墨熄床上翻了起來,一邊翻還一邊發出類似于“哇,喔”的驚嘆聲。
墨熄連耳根都是血紅的,他閉著眼睛隱忍一會兒,卻覺得自己那不爭氣的心跳在這寂靜的營帳里,簡直鼓擂般的響。
于是片刻之后,他倏地起身,低沉道:“我去把碗筷收拾了。”
顧茫笑著從書冊后面露出雙酒意濕漉的黑眼睛:“你要逃啦?”
墨熄不理他,管自己收拾了東西,到營帳外去清洗。
顧茫不知道他在外頭吹了多久的風,靜了多久的心,他只是覺得墨熄真的又是好笑又是可愛。世家公子哥兒里怎麼會長出這樣青澀的高嶺之花?二十歲了,連手指尖碰到春宮圖冊都會羞赧到耳根發紅。
好傻。
他又心想,這樣可不行,這麼大歲數了,過幾年指不定都要成親,連這種陰陽參配的常理都無法面對,臉皮這麼薄是病,得好好治治。
不然新婚的時候可怎麼辦?難道要把人家新娘一推,冷冷說:“抱歉,我不行這茍且之事。”?
顧茫大概是真的醉的厲害了,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著,越想越好笑,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師兄當的很完美,簡直是在替師弟操著老媽子的心。
一面想,一面嘩嘩地翻著圖冊。
入眼的畫面淫靡混亂,極盡夸張香艷,他看著看著,就有些神思不屬。他也懶得去管自己在墨熄身上埋的火種了,也懶得去管墨熄在寒風中把人生思考得怎麼樣。他放松下來,梨花白像是泡軟了他平日里總是繃緊的筋骨。
他享用著被墨熄嫌棄了的“弱冠之禮”,越看越覺得墨熄那家伙簡直是不識貨啊。
這麼極品的書,換成是陸展星,早就該和他湊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談論哪個姿勢好,哪個姑娘漂亮,彼此笑得不懷好意。
這才是正常男人。
墨師弟該不會是有什麼毛病……
顧茫胡思亂想著,思緒卻漸趨朦朧。那工筆畫一張比一張更刺激勾人,他看著看著,被書中的畫面勾得心中熾火更燒,不免有些口干舌燥,酒水浸潤的身軀很容易就被欲望點燃,燒得血液發燙。
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發泄過了,他與兄弟們去窯子逛,左擁右抱和那些姑娘嘻嘻哈哈地聊天倒是可以,但最后一關卻總過不去。
顧茫自己也說不清這是因為什麼,或許是因為他覺得性事無愛總不那麼痛快,又或許是因為他從小失孤,心底里一直盼望的都是那種安定的、一生一世的陪伴。
又或許,這些理由都不對,都太虛偽了。
他只是覺得擁抱過的姑娘都太柔軟了,像是易碎的瓷器,他無疑欣賞她們的美貌,卻生不起過多的欲望。
就比如這春宮圖,圖上的女人們雖然千嬌百媚,姿態誘人。但他卻更樂意欣賞那些與她們交姌的男子,那些硬熱的、淬煉不碎的強健體魄——
思及如此,顧茫覺得自己大概也有病。
畫頁逐漸往下翻,這圖冊他雖然翻過,但也沒有一張一張細看,到了其中某頁,顧茫愣了一下,繼而昏沉的大腦嗡地一聲血流上涌。
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反應自己為何會血流上涌,只是一種圖畫給他的本能刺激。
等那陣猛烈的刺激過后,他才發現那張圖畫的和別的都不太一樣。大概是畫師為了追求新鮮,覺得純粹的男女交頸不夠勁,于是別出心裁地畫了個極為大膽的場景。
陰陽春宮,女人自然是有的,畫面上的女人青絲凌亂,仰著秀頸躺在榻上,一個男子正在她雪玉顫然的身上攻城掠地。但關鍵不是這個,讓顧茫驀地血流加速渾身燥熱的是在這個男人身后,居然還有一個男子,后背式摟著那個正在上女人的男人,從后面……
顧茫眼睛一掃那個位置,一向厚若城墻的臉皮竟然轟地漲紅。
只覺得暈眩,好像有什麼困擾他許久的答案破水而出,在他心里掀起一番滄龍海嘯,惹得渾身血流都往下涌。
顧茫一下子就硬得發脹了。
“我靠……”顧茫喃喃地罵道。
他太昏沉,醉意也太濃深,就這麼傻盯著這畫面發了良久的呆,連墨熄什麼時候回來了也不知道。
直到墨熄走到他床邊,他才聽到動靜,回過頭——他看到一張在夜風中吹久了,瓷胎般白剔的俊臉。
墨熄的睫毛很長,嘴唇性感又很薄,微抿著。那雙漆黑的眼睛俯視著自己,里頭好像有些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緒。
顧茫:“……”
墨熄:“……”
兩人各揣心思,一時相顧無言,而顧茫好像是第一次注意到墨熄眼睛里的這種情緒,他不太確定那是什麼,只知道這情緒讓他心口發燙發癢。
“師兄,我……”墨熄似乎在外頭卯足了勇氣要和他說些什麼,但是只說了幾個字,顧茫就忽然抬手,一把將他拽了下來。
墨熄猝不及防被他這樣一扯,高大沉重的身子倒下去,結結實實地壓在了顧茫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