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搖了搖頭,與江夜雪一道離開了。
他們陪著江夜雪回到冶煉鋪里,辭別的時候,差不多已是傍晚了,走在路上,顧茫忽然問道:“墨熄,那個江夜雪,他為什麼把油讓給白鳥?”
“白鳥?”
“就是那個——說我是小烏龜的。”
墨熄反應過來了,原來顧茫是在說岳辰晴,岳辰晴穿著皮毛豐厚的白裘衣,領緣有一圈絨毛,所以顧茫就管他叫白鳥。
墨熄遂解釋道:“因為江夜雪是他的大哥。”
“是大哥,就要讓給別人?”
墨熄沉默一會兒,說道:“不。是因為心里覺得重要,所以才會愿意讓給別人。”
“就跟讓你吃烤鵝的那個師兄一樣嗎?”
墨熄心中一動:“……你認為那個師兄覺得我重要?”
顧茫思忖后說道:“烤鵝好吃。他給你。你是重要的。”
墨熄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沒作聲。過了片刻才道:“那之前送你香囊的人,你覺得他對你重要嗎?”
顧茫不假思索道:“重要的。”
墨熄的臉一下子黑了,咬牙道:“你覺得人家重要,人家未必瞧得上你,不然我收留你這麼久了,怎麼也沒見得王城內有誰關心過你。”
顧茫低頭不吭聲了。
墨熄被戳痛,便也報復性地反嚙著刺傷自己的人:“你就是在自作多情,一個香囊就把你打發了。那個人要真覺得你也重要,他就該來找你,你幾次落難,他也該來救你。他來了嗎?”
顧茫干巴巴地:“沒來。”
“沒來你還對他死心塌地覺得重要?”
“嗯……重要的。”
墨熄沉默一會兒,幾乎是有些怨恨地冷笑了:“真有趣,他到底是哪位英雄,你不如給我引薦引薦?”
這回顧茫倒是落寞地搖了搖頭,垂著眼簾再也不爭辯了,多少有些傷到的樣子。
兩人鬧了個不快,彼此都沒再說話,并肩走了一會兒,快行至鬧市區了,墨熄才終于又理他,說道:“此處人多口雜,把你的斗篷披上。”
顧茫照做。
他們在路上走,墨熄仍思忖著剛剛顧茫的話,心情躁動,路過一家茶攤,他便去去攤子上買了碗涼茶,站在那邊喝。
漸漸的,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多了起來。
“哎呀,看,是羲和君……”
“我相公嗚嗚嗚!”
“亂說!明明是我相公!”
雖說這里的王城,墨熄也不是什麼成日介不出門的人,然而路過的姑娘瞧見他卻還是會忍不住側目。
墨熄生得俊美耐看,尤其是嘴唇,雖然薄淡,唇形卻非常性感,是那種讓人盯著盯著就情不自禁渴望親上去的完美色澤。
只可惜,他雖然生著這麼誘人接吻的嘴唇,卻有著長年積雪的冰冷眼神,看誰都是一臉的不耐煩,一副禁欲面孔。
但就算這樣,也無法澆熄姑娘們對他的眼熱,而且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重華有種說法,都說羲和君看起來清高冷傲,但看看他的寬肩窄腰大長腿,再看看他性子爆發起來那種說一不二的狠勁……
嘖嘖嘖,就知道他在床上能把人干的怎樣欲仙欲死。
比如此刻,街上一家春館的二樓就聚著一群綠肥紅瘦的俏麗女人,她們要到夜里才接客,白日懶著,這時正好在二樓的廊廡下面吃點心聊天。瞧見了墨熄,免不了一番私語竊竊。
“我可以斷言,這個男人上了床,不會是什麼彬彬有禮的角色。”春樓的鴇母啐著瓜子,搖著羅扇,這樣猜測道。
圍在她周圍的姑娘們就咯咯地笑作了一團,有女孩兒嬌聲道:“干媽你凈瞎說,羲和君潔身自好,從來不進風月場,你哪里知道他床上什麼樣?”
“嘁,你們太年輕,識人還太少。干媽我別的不行,看男人的眼睛賊毒。”她點了點自己的那些個姑娘,開玩笑道,“你們要是有機會陪他睡,恐怕會被他弄得少去半條命。”
那些醉身紅塵里的女人聽了,反倒相顧笑得更歡了:“干媽,我巴不得被他弄得失魂落魄呢。”
“就會嘴上逞強。”鴇母翻了個眼白,那扇子遠遠點著墨熄的身影比劃,“你看他的腿,他的肩背,他的腰——你們以為是病懨懨的望舒君啊?真跟他上床了那要被他操到哭都哭不過氣兒!”
“嘻嘻,那也比兩下就完事的軟腳蝦好呀。”
越說越不堪入耳,映襯著那些嬌花一般的臉,卻也是說不出的可悲可憐。
她們都知道,好男人是不會睡在她們榻上的。
而她們無論心里懷著多少的柔情與真摯,都只能拿去獻給那些會來臨幸她們的老男人、丑男人、濫情無止的男人,到最后,還會被那些男人的妻子憎恨,被清白人家的姑娘鄙薄。
笑著笑著,就有些寂寞起來。
有姑娘遙遙看著墨熄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唉。”
她什麼也沒說,周圍的姊妹卻逐漸都有些沉默。
這世上,風流的俊男人不夠誘惑,冷情的俊男人不夠性感。而墨熄這樣的,明顯有性子有熱血的男人,卻還正正經經,涼涼冰冰,那才真叫渴了姑娘的心。
可他的心是屬于誰的呢?
“我真羨慕夢澤公主。”忽然有歌女羅扇遮唇,低聲說。
“整個重華,誰不羨慕夢澤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