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身上以小篆銘文刻著“紅芍”二字。
“咦?明明是柄碧色的劍,怎麼取個名字叫紅芍?”岳辰晴奇怪道,“何況這兩個字一看就是有人殉劍之后,由劍靈自己化出的烙印,李清淺殉劍,不叫清淺劍,不叫斷水劍,為什麼叫紅芍劍?”
慕容憐道:“你別管為什麼,先把這柄劍給我徹底毀掉。”
“毀毀毀劍?”岳辰晴被駭住了,慌忙搖頭道:“不行,這個太難了,瓦解附靈武器是岳家的高階法術,我用不好的!”
慕容憐暗罵一聲,問:“那你回岳府一趟,找個能毀劍的人來,要多久?”
“沒有這個人啊!”岳辰晴道,“這個法術太危險,我爹輕易不傳人的,他自己現在又不在帝都……”
“那你伯父呢?”
“他不會啊!”
“……你四舅呢?!”
岳辰晴委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從來不搭理我,哪怕他在帝都,我也不清楚他人會去哪里……”
慕容憐怒道:“啰里啰嗦,推三阻四,說了半天,還不就只剩你這個廢物!那就你來!”
書到用時方恨少,眼下這局面,李清淺已經被識破了劍靈身份,此刻會不會讓他們走是個問題,就算真的讓他們逃了,若無法馬上銷毀這柄紅芍劍,逃也白逃。
岳辰晴只得苦著臉道:“……好,那我就試試。可我萬一失敗了,你能不能……”
慕容憐陰嗖嗖地:“你放心,你要是失敗了,我一定把你的腸子都掏出來。”
岳辰晴:“……”
誠如岳辰晴所說,毀掉一柄普通武器并不是什麼難事,找個能胸口碎大石的漢子用力一拗也就完事兒了,難的是毀掉一柄附靈的武器。岳辰晴咬破自己的手指,把紅芍劍放在地上,然后在劍身周圍開始畫符。
那符咒實在太過復雜,他記得又不太清楚,反復修了好幾次。弄得慕容憐極不耐煩。
“好了沒有啊?”
“你別催我啊,你越催,我越錯。”
“你快點我要回去抽煙!”
“……”
浮生若夢的癮頭上來了,慕容憐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眼眶微微發熱,蒼白的面龐也泛起病態的潮紅。他低頭看了自己的煙槍一眼,瞥見沒有擦干凈的僵尸污血,不禁愈發惡心,閉了眼靠在一邊。
“好了好了!我畫好了!這回總沒錯了!”岳辰晴大叫起來,忙盤坐了雙腿,在血陣前闔目結印。
慕容憐忍著胸口翻涌的煩膩,瞇眼看著這少年有模有樣地開始吟唱施咒,隨著他口中的經文誦出,地上的光陣發出柔和的白光,似乎有絲絲縷縷的仙氣將紅芍劍包裹。
“君血入鼎爐,君骸鑄劍身。”
光芒逐漸變亮,紅芍劍開始在陣法內發出鋒鳴,微微顫抖。
“匣中三尺水,曾為夢里人。”
山洞內,李清淺顯然也感覺到了這邊的異狀,他驀地回頭,劍眉怒豎,咬牙道:“那個岳家的小鬼!壞我大事!!”
欲向那邊飛襲,卻被墨熄斥劍阻擋。李清淺愈發狂怒:“你給我讓開!”
手中的斷水劍法已舞成殘影,卻總也脫不了身。只聽得錚錚金屬鳴響,花火在這幽暗的洞中四下飛濺。
李清淺情急之下,驀地仰頭嘯叫,胸口爆出大團黑色瘴氣。黑氣在他掌中凝成一道嘶嘶作響的靈符,迅速朝顧茫打去!
那靈符是燎國最高階的喚魔符,整個燎國上下會使用的人不出十位,但見符咒在半空便散作數百支魔氣繚繞的飛箭,齊刷刷射向顧茫!眼見著即將刺穿結界,墨熄飛身掠至顧茫身前,率然劍豎立,劍鋒一側,光照面目。
墨熄厲聲喝道:“蓮華蛇陣,開!”
霎時間率然劍在他手中裂變出數千道紅色光影,像千葉蓮花般倏然綻放,每一道率然劍的殘影落地后都化作鱗甲流光的蛇形,撲殺入空,霎時便將李清淺射出的符咒撕咬毀盡!
可誰知就在這時,李清淺本人竟疾掠到顧茫身后,凝渾身之劍氣,猛地將防護結界劈開一道口子!墨熄立時回身抬腿側踹,李清淺被當胸踹中,口吐污血,卻竭力在最后一刻將手中捏著的一張喚魔符狠狠打入顧茫胸腔——
被喚的人,倏地睜開了透藍的眼睛!
體內的邪氣驟然暴增。
墨熄一驚:“顧茫……”
“君血入鼎爐,君骸鑄劍身。匣中三尺水,曾為夢里人……”另一邊,岳辰晴的咒訣猶如一道魔咒,在李清淺周圍環繞著。
李清淺喘息著,面色變得愈發透白,卻還是捂著胸口,歪歪斜斜地站起來,仰頭大笑。
“哈哈哈,就算你們用了再厲害的手段壓制他。”李清淺喘道,“都敵不過燎國喚魔咒對他的掌控!”他咽了口血沫,雙眼血紅地喝道,“顧茫,出來!!”
砰地一聲爆響,顧茫臂腕上青筋暴起,竹武士的捆仙索被根根掙脫!緊接著他的額心竄起一團黑氣,竟將岳辰晴貼的鎮壓符咒生生焚為灰燼……顧茫抬起幽幽藍藍的狼眼,抬手,猛地將纏在自己腰間的最后一道、也是最粗的一道繩索一扯而斷!大步向李清淺走近,跪在李清淺面前。
“聽憑吩咐。”
李清淺咬牙,指著墨熄:“你給我殺了他!”
“是。”
喚魔符對施咒人的損耗極為可怖,所以李清淺之前操縱顧茫,用的都是普通的邪氣喚醒術,可此時千鈞一發,哪怕代價再大,李清淺也只能把這最后一搏放在顧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