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仍然充滿著不確定性。
萬一。
池亦真看著賀迢,等著他最后一個問題,解開他最后一顆紐扣。
卻沒想到賀迢直接把他的襯衫從肩頭扒下,下一秒池亦真突然被人凌空抱起,摔進了已經滿水的浴缸。
賀迢的襯衫全濕了,池亦真也是。
驟然落水讓池亦真下意識地抱住賀迢的脖子,下一秒他被人狠狠吻住。
漫長的親吻幾乎讓人窒息,結束的時候賀迢說:“我不管。”
這可能是他說過最幼稚的話,“你不許走。”
池亦真捧起賀迢的臉,對方臉上的水下落,砸在他的臉上,像是靈魂要徹底的融合。
賀迢的眼里的悲傷簡直比浴缸的水溢出的還多。
池亦真:“我在這里。”
他抓起賀迢的手:“我在你手里。”
濕發的兩個人糾纏在一起,池亦真:“我們會有明天、后天和以后。”
他說:“指不定池亦臻和他哥哥像我到這里一樣,也去了別的世界。”
他和賀迢對視,在浴缸里和對方相擁。
身體的親密接觸仿佛成為了靈魂鎖定的唯一開關,一次次地讓賀迢去熟悉這個人所有。
你的過去,你想要的,和你來到這里的原因。
“我來之前正好在飛機上看小說……”
池亦真眼皮都在打架,被賀迢抱回床上后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
外面好像下起了雨,淅瀝瀝的。
床墊松軟,池亦真翻了個身,賀迢:“困就睡吧,可以明天再說。”
池亦真:“要說就都說完……好了。”
賀迢拿他沒辦法,干脆轉移了話題:“小張總和我說綜藝定在大后天,會不會太快了?”
他盯著池亦真看,“你剛拍完戲,要不要休息一段時間?”
池亦真:“時間都定好了,不能推。”
況且我還要求婚呢。
求婚……
池亦真猛地坐起,差點嚇到賀迢。
下一秒池亦真嘶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腰和后腦勺。
在浴缸里做實在是太傷身了,他到現在都覺得自己被賀迢撞得全身哪哪都疼。
賀迢:“怎麼了?”
池亦真:“我手機呢?”
賀迢:“還有事嗎,我幫你……”
池亦真:“不用……”
賀迢遞手機給他,池亦真翻了身看了看郵箱,定的戒指已經可以取貨了。
和他預計的差不多,正好是明天。
賀迢:“還有什麼事嗎?”
池亦真:“沒什麼。”
他不想說賀迢也沒問,轉移了話題:“明天要不要去我家吃飯?閔菱聽說你拍完戲了說要邀請你。”
池亦真:“好。”
他嘀咕了一句:“我最喜歡吃鹵鴨了。”
賀迢躺到了他身邊,問:“為什麼?”
池亦真:“小時候每次干完活拿到工資,我媽就會買鹵鴨。”
賀迢:“你小時候為什麼要干活?”
他把池亦真摟進懷里,池亦真很自然地靠在賀迢身上,在他懷里拱了拱說。
“我小時候是童模。”
賀迢:“是發生過很不好的事嗎?”
他想到了池亦真害怕閃光燈和快門聲的毛病,即便他說可以忍耐,但賀迢實在于心不忍。
心理醫生干預治療說池亦真也很配合,但這個很難克服。
池亦真看似很合作,其實他的心很難敲開,他對醫生都不肯坦白。
此刻窗外的雨下得綿綿,冬雨濕漉漉,池亦真和喜歡的人躺在同一張床上。
他閉著眼,聲音帶著點劇烈運動后的啞。
“我在那個世界,沒有家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腿都要放到賀迢身上,活像整個人纏著對方一樣。
“我爸媽剛開始感情挺好的……就是家里條件不是很好……”
他的語速不快,還因為埋在賀迢懷里聲音都有些沉悶。
房間只留了一盞壁燈,賀迢低頭,只能看到池亦真的發頂。
池亦真:“后來我做童模還算有名……他們也賺了比以前多很多的錢,感情卻淡了……”
“總是吵架,最后就……離婚了。”
池亦真似乎笑了一聲,“離婚又因為我跟誰而起了爭執。”
他沉默了好半天,在賀迢以為池亦真睡著的時候池亦真才開口:“我都記不清是誰先去廚房拿了刀……總之就……都是血。”
賀迢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他設想過很多次懷里這個人的成長環境。
以為最多不過是父母一方因病亡故,或者是雙親車禍去世。或者是像他小時候一樣,跟一個家長,繼父或者繼母對池亦真不好。
沒想到……
池亦真說得很平靜,畢竟這事都過去很多很多年了,足夠小孩長大,成為一個經濟自由的大人。
但小時候的陰影很難散去,哪怕他穿書,哪怕他繼承了池亦臻的記憶,也算目睹了另一種被全然疼愛的人生。
卻沒辦法治愈他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手上的傷口早就結痂,等父母下葬的時候已經完好,只有如同一道紅紅的疤。
等池亦真被送去福利院,疤都淡了。
二十五歲的池亦真早就成了超一線影星,粉絲對他的愛好如數家珍。
也知道他手上有疤,但不知道來歷,形容那是月光吻過的傷痕。
牽連四指,劈開掌心,像是斷了一個人本該健康的成長路線。
愣是讓池亦真午夜夢回仍然被困在那個血流成河的房間,面對失去體溫的父母茫然失措,都忘了自己也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