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邊說邊往孟懷澤身上看,孟懷澤卻好似沒聽見,蹙眉看向遠處的川箕山,夕陽漸下,夜色又要來了。
孟懷澤未再摻和院外那些人的吵嚷,轉身進了院,關上了院門。
雪招和阿緋也正趴在墻頭上跟著看熱鬧,雪招低頭問孟懷澤道:“是鄔岳大人和那只大妖打的嗎?”
孟懷澤點頭。
阿緋小聲問:“那那只大妖怎麼樣了,大人將他趕跑了嗎?”
孟懷澤卻沒吭聲。
雪招和阿緋對視一眼,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想從墻頭上下來。孟懷澤思緒有些亂,看阿緋動作笨拙,便伸手過去護了一下他的后面,直到阿緋扇動那看起來不怎麼有用的翅膀,落到地上,孟懷澤才猛地回了神,覺得方才觸過阿緋的手上騰起一片火辣辣的熱。
他想起之前鄔岳的叮囑,有些緊張地問阿緋:“你有毒嗎?”
阿緋看起來也很緊張,兩只粉色翅膀緊緊攏在身后,沖孟懷澤搖頭。
孟懷澤并未在此事上過多糾結,放下了手,又開始想鄔岳和那只大妖的事。
第27章 熱
院外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散了,夜色逐漸降下來,孟懷澤在院中石凳上坐了許久,身周披著的霞光逐漸變成了昏暗的夜色,風緊跟著涼下來,海棠枝葉被吹得沙沙作響,有一片吹落到石桌上,孟懷澤的睫毛一顫,這才回了神,發覺周圍已是入了夜。
明明風是涼的,他卻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熱,整個人像是膨脹在一團熱氣中。
他將滾燙的手掌貼近面前冰涼的石桌,汲取了一絲涼氣,可還未等他覺得舒爽,那熱氣便不受控一般愈發蓬勃,將手心相觸處的那點涼氣吞噬,皆都暈成了熱。
孟懷澤覺得有些奇怪,但他也沒想太多,伸手扯了扯領口,站起身來。
他打掃干凈了院落,將草藥都細致地歸置了地方,又走到雪招的那朵花前蹲了下來。
雪招和阿緋一直在院墻根下看著他,覺得今日的孟懷澤有些奇怪,不敢過去打擾他,現下見他走過來,都湊到了他身邊。
孟懷澤伸手輕輕觸了下那花骨朵,嬌小的骨朵已是微微裂開,露出了一絲淺紅色。
孟懷澤沖雪招笑道:“它好像快開了。”
雪招點頭。
孟懷澤垂下視線,輕聲道:“不知道它是什麼模樣。”
“到時候我們一起看,”雪招歪著頭看他,“花開的時候,我去叫你和鄔岳大人。”
孟懷澤笑起來:“謝謝你。”
雪招也嘿嘿樂了兩聲,有些羞澀地紅了臉。
孟懷澤又扯了下領口,他抬起頭看了下晃動的樹枝,明明有風,他卻仍是熱得厲害。
“你們有沒有覺得今晚很熱?”孟懷澤問。
兩只小妖都搖頭,雪招想起來什麼,道:“今天清晨的時候很熱,不過一會兒就好了。”
孟懷澤嗯了一聲,道:“可能是我剛才干了活還沒緩過來。”
他站起身來,忍不住又扯住領口,熱意像是從皮肉深處浸出來的,孟懷澤額上迅速地出了一層汗,他焦躁地抿了抿唇。
熱得幾乎像是中了邪。
孟懷澤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涼水,一口氣灌了下去,涼水順著喉嚨向下一路沁入肺腑,孟懷澤放下水瓢,吁出一口氣,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然而不過片刻,那點涼意便又被熱氣侵占了。
孟懷澤撓了撓脖頸,他熱得幾乎都有些癢了起來,皮肉癢,里面的骨頭也像在發癢。
他沒辦法,脫了外衫,整張臉都埋進水里浸了浸,袖子掉進水里濕噠噠的,衣衫上也濕了不少地方,被風一吹,這才終于將熱意壓下去了一絲。
他就這樣穿著一身濕衣裳進了房間,鄔岳正蹺著腿躺在床上,看著空中浮著的光團,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顯得有些冷漠。
孟懷澤走進來,他看了一眼,將光團收回了掌心里。
孟懷澤本想再收置一下藥物,然而他剛走到桌前,濕衣裳帶來的涼意也不管用了,洶涌的熱氣將他籠罩,和濕衣服相觸處都成了潮熱,像是一塊束縛的熱繭。
他忍不住徹底將領口扯開了,向前一腦袋頂在藥柜上。
鄔岳走過來,問他:“怎麼了?”
孟懷澤抬眼看他,臉上發紅,眼睛都熱得潮潤。
“熱,”他看著鄔岳,聲音似也是黏/稠的,“很熱,不知道為什麼。”
鄔岳蹙起眉,伸手觸了觸他的額頭,果真是滾燙。孟懷澤抓住他的手卻不肯再放了,鄔岳的手微涼,于他宛如救星,他將臉埋進鄔岳的掌心里,甚至還想將鄔岳的手往自己脖頸里放一放,往脖頸以下也放一放。
孟懷澤驚險地拽住了這一想法。
“你碰那只粉色小妖了?”鄔岳問。
孟懷澤有些迷糊地看著他,半晌才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阿緋?”他點了點頭,暈乎乎道,“阿緋,我碰他了。”
“我怎麼跟你說的?”鄔岳問。
孟懷澤這會兒實在沒辦法想,他也想不明白,看著鄔岳有些委屈,嘟囔道:“我不知道……”
鄔岳被他逗笑了:“你委屈什麼?”
他這樣一說,孟懷澤竟真的紅了眼,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