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女子看上去很難受,不忘跟謝從凝道歉:“她最近已經好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
謝從凝說著不礙事,心里也有些發怵,方才江女子母親看他的眼神,仿佛窺知了一切。
偷偷用余光去看厲清嶸,今天到這里來是他的主意,會不會是故意想證明什麼。
可惜厲清嶸的想法旁人向來很難揣測到,謝從凝只能依稀感覺到他的目光發生了些許變化,似乎是確定了什麼。
各懷心事,重新上車時氣氛沒有之前融洽。
江女子恢復的最快,從兜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厲清嶸,謝從凝也想去看,然而在開車無暇分神,只能豎起耳朵仔細去聽二人間的交談。
“我查了死者生前的關系網,果然發現了可疑之處。”
“行事不要太過高調,”厲清嶸:“選在市中心下手,足見兇手的猖狂。”
“我知道。”
終于等到一個紅綠燈,謝從凝才找準機會瞥了眼,是一張自拍照,死者只占了畫面一角,正在和人交談,在照片中純屬不小心入鏡的路人。
謝從凝吹了聲口哨:“本事夠大的,這種東西都能找到。”
江女子嫌棄地問厲清嶸:“你是怎麼忍受這副流氓作派?”
厲清嶸一臉平靜,全然是見怪不怪的樣子。
總算盼到了家門口,江女子匆匆下車,不愿意多留一秒。
謝從凝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冤屈:“我有這麼遭人嫌棄?”
厲清嶸忽略他的惺惺作態,收起照片斷絕謝從凝的視線:“專心開車。”
安靜了五分鐘,謝從凝眼神亂瞟數次,直至厲清嶸再也無法忽視,瞇著眼靠在座椅上:“林穗的案子并不復雜,究其根本不過是幾個大學生無意中發現了制毒的方法,想要借此獲利,又在找下家的時候東窗事發丟了性命……但這麼多年卻遲遲破不了案,你說是什麼原因?”
謝從凝早就想過這個問題,最初歸結為林穗出事的時候是在偏遠的邵山,很多證據流失,厲清嶸再有能力也是鞭長莫及。
“商者,誠也。一旦和毒沾上關系,林家,亦或是和他們交好有合作的生意伙伴都免不了受到牽連。”
謝從凝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所以是有人壓著不讓事態擴大?”
厲清嶸:“林家和厲家是世交,案子剛有一點進展,爸媽就回來了,時間上太趕巧了。”
謝從凝:“林穗的父母難道就不想找到兇手?”
“逝者已矣,”厲清嶸偏過頭:“富二代販毒被殺,出了這樣的新聞,林家恐怕永無翻身之地。”
謝從凝:“可你跟他們不一樣。”
厲清嶸淡淡道:“倘若事情變得不可控,我也不會再管。”
謝從凝勾了勾嘴角,“刀子嘴豆腐心。”
厲清嶸‘呵’了一聲,謝從凝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討好地詢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喝東西。
“酸奶。”
謝從凝停在超市門口,買回來給他,一臉諂媚。
厲清嶸單獨取下吸管:“做戲做全套。”
被早晨自己的豪言壯語砸到,謝從凝無法保持淡定:“前面幾個紅印還沒消。”
厲清嶸:“再添幾個,算是為我們這一天單獨外出找個說辭。”
丟人的事情謝從凝沒少做,但要當著厲清嶸的面用吸管制造吻痕,畫面羞恥程度絕對爆表。
幾次低頭宣告失敗:“不如你幫我?”
吸管被強塞到手中,沉默稍許,厲清嶸搖了搖頭:“我下不去這個口。”
第18章 梧桐
就種草莓事件雙方僵持不下,天色漸黑時,謝從凝佯裝什麼都沒發生過,開車回去。
厲清嶸的父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謝從凝只在上電梯前留意了幾眼,難以想象正常人會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即便是看娛樂節目,背也挺得很直。
這幾天降溫,一上去先回房間扛了床暖和的厚實被子,開始重新給自己筑窩。
陣陣茶香飄散而來。
謝從凝抬眸,看見厲清嶸正在沖泡茶葉,皺在一起的葉片被滾燙的水沖綠,很有美感。
“什麼時候改喝普洱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以為厲清嶸更偏愛紅茶。
“普洱有安心養神的功效。”厲清嶸罕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適用于舒緩暴躁,易怒的情緒。”
說著又往里添了幾片茶葉。
謝從凝仔細想了想,不覺得平日做人有那麼差勁。
厲清嶸則再次用眼神肯定,他有把人逼瘋的本事。
謝從凝呵呵一笑:“有種東西比普洱茶更適合你,還不用親自動手烹煮。”
厲清嶸等待茶溫的同時,靜候下文。
謝從凝:“孟婆湯。”
“……”厲清嶸眉心一跳:“牙尖嘴利,也不知像誰。”
謝從凝對著手機屏幕照了照:“其實我們倆挺有夫妻相的。”
沒指望能占他口頭上的便宜,厲清嶸沉默中將整杯茶喝完。
謝從凝歪著腦袋,時不時偷看一眼,暗嘆老天不公,同樣是人,為什麼有的人一舉一動都能像副畫。要是換做自己,絕對會直接放到嘴邊吹一吹,一點點抿著喝,說不準還發出呲溜呲溜的聲音。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
自打女鬼的身份被戳穿,便再沒有出現過。
謝從凝養成了晚睡的習慣,過了午夜又不見有動靜,也不管女鬼能不能聽見,靠門對著空氣道:“我想去你的墓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