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清嶸自回到房間后就沒再出來過,謝從凝刻意將門反鎖,掏出已經被汗浸濕的紙,攤平在桌上捋了好幾次。
皺巴巴的紙總算有點形狀,謝從凝重新照著畫了一份,這次格外精細,還特意上了色。
打開電腦在鍵盤上敲敲停停,試了不少關鍵詞。
厲清嶸和女企業家,厲清嶸女友等等,關于厲文霍的消息倒是出來不少,厲清嶸因為腿疾,連花邊新聞都少見。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謝從凝的存在就是他人生的另一個污點。
盯著畫上的女人發了許久呆,突然傳來敲門聲,謝從凝匆匆將紙塞進枕頭,順便合上電腦,跑過去開門。
咯噔一聲格外清脆。
厲清嶸蹙眉站在門外:“反鎖門做什麼?”
筆記本只是合上,燈還亮著,地上還有揉成一團的幾張廢紙,是之前謝從凝失敗的幾幅作圖。
“我——”
思考導致尾音拖得有點長,謝從凝喉頭一動:“搞事。”
厲清嶸以為聽錯了。
謝從凝努力強調:“我是個男人。”
男人都該有夜生活,哪怕另一半是只手。
厲清嶸用審視的目光的望著他,視線一掃結實的畫紙,也不知道聽信了幾分,半晌緩緩道:“抽紙有的是。”
謝從凝微怔,覺得臉有點發燙:“我皮厚。”
厲清嶸遞過來一張卡。
謝從凝禮貌性地說著不用了,卻是毫不遲疑伸手去拿。
厲清嶸淡淡道:“用來應急。”
謝從凝雙目一瞇,沒想到陰差陽錯倒有這樣的收獲:“里面有……”
“五千元。”厲清嶸轉動輪椅離開。
一般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罰金五千。
不久前說出的話浮現在腦海,謝從凝嘆了口氣,銀行卡背面貼著密碼,不死心地重新打開電腦進入官網復查一遍。
的確是5開頭,不過金額要比厲清嶸說得多一個零。
五萬元對于厲家連毛毛雨都算不上,放在謝從凝這里卻有不小的用途。
他自認還是有點拼搏精神,第二天繼續開著豪車去市中心溜達。
一片繁華中,店名是‘星座物語’的那家鋪子,依舊冷情。
謝從凝瞇了瞇眼,隔著一段距離捕捉到老板貼在外面的招工告示。
老板還記得他,確切說記著不久前成交桃木劍的交情。
謝從凝開門見山:“招工?”
老板怔了下:“兩千元,不包吃住。”
就這份工資,估計掛到明年也沒有回來應聘,老板顯然也知道其中的不切實際,強顏歡笑:“桃木劍還好用麼?”
謝從凝:“砸人不錯。”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滿目滄桑。
老板點燃一根煙遞了過來,謝從凝拒絕。外面汽車鳴笛聲嘈雜,不知何時起了薄霧,逐漸轉濃,短短一會兒時間,市中心就堵得一塌糊涂。
謝從凝忽然道:“我來給你打工如何?”
老板連忙拒絕,“你那輛車的錢都足夠買下五六個鋪子。”
謝從凝:“坐吃山空不好。”
“年輕人不要沖動,家住在哪里,兩千塊錢說不定還不夠你的郵費……”
勸了大半天,一偏頭就見謝從凝目不斜視盯著前方。
“我說,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謝從凝突然瞇起眼,里面的光芒十分銳利,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濃霧中有些醒目紅點飛濺,還沒待他細瞧,謝從凝抄了跟棒球棒沖過去。
老板慌忙追出去:“你怎麼偷我東西!”
匆匆將店門關上,晚了半步以為追不上,誰料前面依稀可以看見一個輪廓,蹲在地上。
“喂,我說你……”
老板眼珠猛地瞪圓,望著地上脖子汩汩淌血的中年人,嚇得哆嗦,機械地叫了急救車又撥了報警電話。
謝從凝幫忙壓著傷口,內心卻已經下了結論:這人多半是救不活了。
附近就有醫院,救護車差不多和警車一并趕來,謝從凝和老板先被帶回去做筆錄,留下兩個警察尋找更多的目擊證人。
謝從凝跑出來時已經有幾個行人在圍觀,嫌疑很快被洗清。
“該死的霧。”做筆錄的警察低聲咒罵一句,這麼濃的霧氣就算看監控也找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邵山人?”
警察掀起眼皮:“老鄉?”
謝從凝笑笑,在過去的記憶涌上前連忙掐斷:“從前在那里待過一段時間。”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瞧見來電顯示,謝從凝微微挑眉,接起電話用一種驚嘆的語氣道:“稀客呦。”
“我不是你的客人。”電話那頭十分冷淡。
謝從凝還沒想透徹厲清嶸為什麼突然給自己打電話,對方就詢問他在哪里。
想了想,用了種委婉的說法,“你才來過的地方……局子里。”
沒有回話,電話直接掛斷。
謝從凝厚顏發了定位過去。
警察錄完了口供,正好是午休時間,又給了謝從凝一張名片,“想起什麼細節,主動聯系我。”
謝從凝的車還停在市中心,走過去有一段路程,抱著一絲僥幸準備等上半個小時,看厲清嶸會不會好心來接他。
警察中午叫的外賣,人很熱情,畢竟讓謝從凝進了趟局子,給他也點了一份。
厲清嶸來的時候,外賣剛好到,謝從凝特別不客氣地提上還沒開封的飯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