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喊人向來只有喊賢侄的,這愚侄又是什麼玩意!
誰知唐泛還沒教訓完,他冷肅道:“白蓮教禍國殃民,其首領早已伏誅,手下卻還有漏網之魚四散各地,像這女子以煙花之地出身為遮掩,實則卻與白蓮教勾結,專會利用你這等官宦子弟作身份上的掩護,暗中圖謀造反!”
那女子莫名其妙就被扣上造反罪名,不由得一臉驚惶,也顧不上自己先前的使命了,當即就松開唐泛,起身欲逃。
唐泛眼明手快,直接就抓住對方的發髻,一把將人給扯回來!
女子痛得驚叫起來,唐泛卻沒有絲毫憐憫,他的動作利落之極,一反平日給人諄諄爾雅的印象。
所有人都看得呆住了,自己的頭皮也跟著隱隱作痛。
尹騏氣急敗壞,他原是受了老爹的囑咐,想要當眾給唐泛潑一盆污水,好讓那些御史去彈劾他。
他本以為這不過是手到擒來,十拿九穩的事情,誰知卻并沒有那麼簡單,他很明顯低估了唐泛,還反被將了一軍。
現在大家全都被反賊的話題吸引了注意力,一看唐泛如此粗暴地對那女子,哪個還會覺得他是在爭風吃醋?
想及此,尹騏不由更加心急起來,他覺得如果自己沒能完成今天的任務,等回去之后,他老爹的臉色,很可能會比平時聽見他出去尋歡作樂還要難看百倍。
“唐泛,你明明是被我戳穿心事才會惱羞成怒的,就在方才,你還當著我的面抱著這女人不放!”
唐泛上下打量他幾眼,面露狐疑:“你如此維護她,莫非也與白蓮教有瓜葛?”
尹騏怒道:“你憑什麼說她與白蓮教有瓜葛!難道你在路上隨便抓到一個人,都說他是白蓮教的人麼?!”
唐泛慢悠悠道:“就憑我與白蓮教交鋒數次,又親自將他們剿滅,我就有資格說這句話,這里的每一個人,我只需要看上一眼,便能知道誰與白蓮教有勾結。”
說罷,他抬眼朝看熱鬧的人群掃視過去。
目光所及,那些人無不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兩步,有些人不想惹上麻煩,已經開始轉身走人了。
誰都知道白蓮教乃朝廷斬盡殺絕的大逆反賊,誰又愿意與反賊扯上聯系?
更何況唐泛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即便他現在沒有穿著官袍,神色也很淺淡,并不露出什麼怒意,然而他的眼神,依舊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威懾力,令許多人都不敢直視。
就連跟著尹騏一道來的同伴,也從興致勃勃變得退卻,甚至伸手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袍,小聲道:“尹兄,要不我們走罷?”
尹騏氣壞了,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唐泛的氣勢壓迫下其實已經開始有些氣虛了,只覺得這些人都是膽小鬼。
“要走你們走罷,反正我不走!”
尹大公子反倒被他們激起好勝心,人往那里一杵,微微揚起下巴,挑釁似地瞅著唐泛,大有“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架勢。
“誰不走?”冷冷的聲音自樓梯口傳來。
伴隨著“錦衣衛辦事,統統不許走”的喝斥,眾人的表情從看熱鬧變為膽怯。
個別人想要悄悄溜走的,只可惜先前他們不走,現在已經錯失機會了,仙客樓的前后門都被持刀而立的錦衣衛堵住,后者像打量死人一樣地打量著每一個人,足以令他們膽寒。
能到仙客樓消費的,一般家境都不會窮困到哪里去,但別說他們了,就算是彭逸春等人,在聽到錦衣衛三個字時,心頭也禁不住微微一顫,實在是因為陰影太深的緣故。
隸屬天子親軍的錦衣衛,向來都有先抓人后奏聞的特權,更不必說那人人聞風喪膽的詔獄,雖然以唐泛的了解,無論哪一個衙門都會良莠不齊,真實的錦衣衛,像隋州薛凌,同樣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甚至有時候還要比一般人更講情義,不過這并不能抵消大部分人對他們的畏懼。
當然,他們也沒有向別人澄清名聲的興趣。
人生在世,無愧于心即可,要是樣樣都想追求完好,那就太累了。
隋州越眾而出,目光先是落在被唐泛抓著發髻的女子身上,然后從唐泛臉上身上不著痕跡地掃過,最后精準地停駐在尹騏那里,冰冷而帶著殺氣。
“是你報的案?這里有白蓮教余孽?”
“沒,沒有白蓮教余孽!這里沒有白蓮教!”尹騏雖然勉強而努力地想要振作起氣勢,但他那點氣勢在隋州面前實在不足掛齒,反倒更顯得氣短心虛。
此時若有人仔細觀察,說不定還能發現他的腿已經開始微微打顫了。
“隋鎮撫使,是我報的案子,這女子受人指使,意圖行不軌之事,我疑心她與白蓮教徒有關。”唐泛表情沉穩。
說這話的時候,他順帶松開手,那女子身體虛軟地跌坐下來,崩潰大哭:“我沒有!我不是白蓮教!是尹公子吩咐我守在那里,等你路過就撞在你身上,假作與你有染,他想要借此污你名聲罷了!與我無關啊!大人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