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站起身:“時辰不早了,大家先歇息罷,有什麼話明早再說也不遲。”
喬氏不著痕跡地瞟了自家婢女一眼,撅起嘴嬌嗔道:“表哥,一別那麼多年,你總忙著正事,我們都還未曾說過什麼體己話呢!”
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手,將喬氏幾乎貼上唐泛的身體隔開來。
聲音來自于一直默不吭聲的小州:“姑娘請自重。”
喬氏嬌羞跺腳:“我與表哥有婚約在身,要你來多什麼嘴!”
小州面無表情:“男女授受不親。”
喬氏冷笑一聲:“小州,你是不是覺著你一定會被表哥納入房中,所以連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想得美,我與表哥一日未成親,你就一日別想親近表哥!”
這,這唱的是哪一出?
眾人目瞪口呆地瞧著這一幕。
都還沒正式成親呢,主子和婢女就鬧起內訌了?
嘖嘖,大人果真艷福不淺啊!
可這哪里是艷福,唐泛看著對方作戲,心里都有些麻木了,只能扶額道:“表妹你也去歇著罷,我乏了。”
喬氏也不敢玩得太過分,聞言暗暗地吐舌頭,巧笑倩兮:“那好罷,表哥,我明兒親自下廚,給你做幾道好菜,好不好?”
“好好好!”唐泛應和,又對小州道:“小州,你與我回房,我有些話要問你。”
小州:“是。”
唐泛轉身便朝自己房間走去,小州緊隨其后,喬氏一副滿不情愿又不敢阻攔的模樣,惡狠狠地瞪著小州的背影,最后哼了一聲,憤憤走人。
陸靈溪則站在原地,望著那婢女好似比唐泛還要高大幾分的背影,表情有些怔怔,心里備受打擊。
難,難道唐大哥喜歡的女子,竟是這樣的?
糾結半天,他左右看看,見人都走光了,忍不住循著唐泛二人離開的方向跟上去,一路來到唐泛房間外面。
那里頭已經點起了燭火,微光從窗戶透出來,搖曳不定。
陸靈溪一面覺得非禮勿聽,一面又阻止不了自己的腳步和好奇心。
越靠近些,說話聲就越清晰。
仔細一聽,似乎是那婢女在說話。
“大人,您喜歡穿著衣服來,還是脫了來?婢子覺著還是脫了衣服來好一些……”
這時候,他又聽見唐泛輕咳一下:“穿著衣服就行了。”
都進展到這一步了??
陸靈溪腦子里嗡的一聲,有些發懵。
再后來,兩人的聲音低了許多,但陸靈溪已經無心繼續聽下去了,他像來時那般靜悄悄地離去,只是心中失魂落魄,腳步難免也略顯凌亂。
屋子里,唐泛看著對方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無奈道:“把人氣跑了你就這麼高興麼?”
其實哪里有旁人想的那樣曖昧,不過是一個人給另一人揉按肩膀罷了,偏偏某人非要將好端端的事情說得引人誤會。
隋州捏住他的下巴,彎腰親了一下:“自然是高興的。”
然而唐泛單獨叫隋州進來,自然不是為了讓他給自己揉肩膀,而是另有要事,只不過隋州的身份還不到挑明的時候,陸靈溪想誤會,也只能暫時由得他誤會去了。
“方慧學那里,你派人去盯著點罷,席鳴和陸靈溪他們都已經露過面了,若由他們去,方慧學馬上就會知道我們已經懷疑上他了。”唐泛道。
隋州嗯了一聲:“我明天就去調集人手,暗中監視。
徐家那邊,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唐泛苦笑:“這還能有什麼打算,我這邊無非是上疏陳明案情罷了,但徐彬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希望汪公公能幫忙撐一段時間罷,等到白蓮教伏誅,一切就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隋州撫過他的鬢發,雖然沒有說話,安慰之意卻很明顯。
今夜唐泛上徐家搜捕的事,雖說是唐泛有意為之,但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難免就會覺得他太過莽撞。
兩人默默無言,氛圍卻有些難得的溫馨,自離開京城之后,他們就難得能有這般安靜相處的閑暇時光了,自然珍惜這片刻寧謐。
少頃,唐泛提振起精神:“其實你不必為我擔心,這一樁科舉舞弊案,雖說尚有疑點,但沈思和徐遂卻是罪證確鑿的,也不算全無收獲了,只要現在找到徐遂,舞弊案就算是告破了。”
隋州微微一笑:“我從未懷疑過這一點。”
唐泛木著臉將他的手從衣領下拿出來:“小州,你該回去了。”
隋州彎下腰,輕易將他整個人環住,熱氣噴吐在對方耳畔,低沉的嗓音帶著誘惑:“難道大人不要我侍寢麼,我可以整夜服侍大人,不管大人是要揉捏肩膀,還是揉捏別的地方……但凡有命,無所不從。”
唐泛抽了抽嘴角:“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隋州:“說什麼?”
唐泛:“小州姑娘,你胡渣都冒出來了。”
隋州:“……”
且不提小州姑娘如何郁悶內傷,京城畢竟距離江西千里之遙,雖然徐管家放了狠話,范知府等人也覺得唐泛行事不妥,但就算徐彬能量通天,能說得萬安肯在皇帝面前替徐家求情,順便給唐泛制造麻煩,等到朝廷的諭旨抵達這里,起碼也得五天七天的工夫。
在此期間,唐泛已經親自審問完沈思,并遞上奏疏,將案情一一陳明,又將徐遂逃逸在外,以及案件疑點在上頭分說明白,希望皇帝能夠寬限時日,好讓他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