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要出來!陸公子保護好大人!”席鳴在外面高喊一聲。
汲敏震驚道:“發生什麼事了?”
其實也不需要席鳴特別交代,陸靈溪早已長劍出鞘,正緊緊握在手中,一面警惕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刀劍相接的聲響從外頭傳了進來,間或還有席鳴等人的聲音:“好賊子,膽敢當街行刺,有種就留下姓名來!”
對方自然不會回答他,從唐泛他們在里面聽到的動靜來判斷,外頭的打斗應該頗為激烈。
唐泛倒還算鎮定,甚至還有余暇安慰汲敏:“子明不必擔心,席鳴他們能夠應付得來。”
雖是這樣說,他心下卻不由皺起眉頭。
要知道席鳴四人可是原先西廠的精英,以汪直的為人,肯定不屑于派幾個身手平平的人到他身邊,連陸靈溪也說過,如果四人合攻,他一個人估計在他們手下過不了幾招。
然而現在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外面的戰斗卻沒有停止的跡象,金戈交接反而如同暴風驟雨越發激烈。
此時外面夜幕已經降臨,廬陵縣城雖然算不上小地方,但入夜之后街上肯定也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除非是打更的更夫或者巡邏的士兵,這邊動靜如此之大,巡邏的士兵聞訊很快趕來,卻見一輛馬車停在街道中,不明身份的雙方人馬正在激烈拼殺,目測還是不死不休的架勢,馬車邊上已經躺倒了幾個人,從服飾上看,不僅有車夫,還有縣衙的差役。
巡衛兵卒一見之下就知道馬車里坐的肯定是某位官員,面面相覷之下,他們也不敢貿然退卻,又不敢上前摻合打斗,只敢一邊讓人去求援,一邊虛張聲勢地大喊:“什麼人,膽敢在這里械斗,可知官兵到來,還不快快放下武器投降!”
夜襲的人似乎鐵了心要攻進馬車去,下手都是狠辣毫不留情的,哪里會管兵卒的呼喝,注意力都放在馬車外邊席鳴幾人身上。
此時馬車之內傳來喊聲:“我乃廬陵知縣汲敏,車中尚有欽差大臣在,爾等還不速速回去通稟!”
巡衛官兵一聽,登時嚇得魂飛魄散。
廬陵縣本身就是吉安府的治所,這些人的消息肯定要比別處靈通許多,欽差到吉安查辦科舉案的事情他們是知道的,結果人家剛到廬陵縣地界,就遇到了刺客,要是上面的人怪罪下來,頭一批要倒霉的肯定就是他們這些人。
幾個兵卒面面相覷,當即也不敢坐壁旁觀了,只得硬著頭皮,慢慢靠近那輛馬車,生怕一不小心就變成像那幾個躺在地上的倒霉鬼一樣的炮灰。
然而高手拼殺,又豈有他們插手的余地?
前來夜襲的八人之多,席鳴等四人分別圍住馬車四個方向,一對二,應付得十分吃力。
眼聽著外頭的動靜越來越激烈,而援兵又遲遲未至,馬車內的陸靈溪再也忍不住,對唐泛說了一聲“唐大哥我出去幫忙”,便提劍撩開簾子縱身躍了出去。
有了他的加入,席鳴等人壓力頓時為之一輕,饒是如此,局面依舊不容樂觀。
陸靈溪就不說了,他師承少林,又有游歷江湖的過往,實戰經驗不算薄弱,席鳴四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這樣五個人在對方手下仍然討不到好。
這八個黑衣蒙面人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招數,十分毒辣,席鳴這邊的人猝不及防,幾乎是被壓著打,只是他們知道馬車之內的人毫無抵抗之力,所以拼盡全力也得守住馬車這道防線,不能讓對方突破。
唐泛和汲敏在馬車之內,簡直度日如年。
為免給席鳴他們造成麻煩,兩個人不能探頭出去查看戰況,只能待在原地四目相望。
從當年出門游歷開始,唐泛不知道經歷過多少險象環生的情況,眼下還不能算是最危急的,所以他面上冷靜,只是眉心緊蹙,擔心的卻是陸靈溪他們的安危。
汲敏想來是不愿在唐泛面前露怯,雖然臉色微白,也還力持鎮定,只是拳頭攥得緊緊。
唐泛反過來安慰他:“你別擔心,益青他們身手都很好,沒事的。”
汲敏勉強朝他笑了笑,緊接著又緊緊皺起眉頭:“廬陵縣以往都很太平,也沒聽過出什麼盜匪,怎麼你前腳剛到,后腳就有刺殺,難道之前你在蘇州也遇到過嗎?”
唐泛搖頭:“沒有。”
汲敏猜測:“那……會不會是跟你要查的案子有關?”
唐泛心頭一動。
要說現在誰最不想讓他過來查案子,那無疑只有沈坤修了,可沈坤修一個學政,如何會跟外面那些暗殺的人扯上聯系?
難道這個案子別有內情?
就在他心念電轉之際,遠遠地,似乎有馬蹄踢踏,伴隨著喧囂人聲響起。
而那些只能在旁邊圍觀且束手無策的巡衛兵卒瞧見由遠及近的火光,都大喜過望。
援兵終于來了。
欽差和廬陵知縣一并被困在馬車中,前去報信的士兵只能直接去找上吉安知府范樂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