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泛:“……”
肖嫵在心神不寧,噩夢連連的情況下度過一夜。
隔天一大早,唐泛就過來找她,對她說:“阿嫵,此地太過危險了,我要帶你盡早上京,離開這里!”
肖嫵愣了一下:“大人的正事都辦好了?您不是要扳倒陳鑾麼?”
唐泛對她露出神秘的笑容:“都辦得差不多了,陳鑾的罪證我已經遞上去了,只等京城那邊下旨嚴辦呢!”
肖嫵徹底聽糊涂了。
由于身份的緣故,她對陳鑾許多事情是有所了解的,也知道陳鑾為何會如此猖狂。
不單是因為陳鑾有個在當南京戶部尚書的叔叔,更因為陳鑾每年都會給京城那邊上交許多孝敬。
說白了,陳鑾這個土皇帝,不單通過蘇州商會,與東廠有所瓜葛,就連他和他的叔叔,也是萬黨中人。
正因為如此,陳鑾在吳江私賣官糧,勾結楊濟,連唐泛這個欽差也不放在眼里。
懼于他的威勢,蘇州知府胡文藻一開始同樣不敢吭聲,要不是被陳鑾他們拖出來當擋箭牌,估計胡文藻到現在都不會想跟唐泛合作。
被萬黨倚仗的萬貴妃,如今雖然沒有兒子,但聽說她已經與邵宸妃結盟,準備扶持她的兒子當太子,慫恿皇帝廢掉現在的太子。
肖嫵從陳鑾那里知道的事情很多,所以她不認為單憑唐泛一個人,就能夠扳倒陳鑾,就算再加上他背后的汪直,只怕也是不夠的。
因為唐泛要對付的根本不是陳鑾,而是他背后那盤根錯雜的龐然大物。
現在唐泛居然信誓旦旦地說他有能力對付陳鑾,肖嫵錯愕之余,第一反應自然是不信的。
但以唐泛對自己的迷戀,是肯定不會對她說謊的。
所以肖嫵就問道:“大人拿到了陳鑾什麼罪證?”
剛說完,她又似乎意識到什麼,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這些本不是我改問的,是我逾距了。”
唐泛不以為意,握著她的手道:“先前我曾與你說過,這陳鑾背后是萬貴妃一黨,包括當今首輔萬安,與貴妃弟弟萬通等人,你應該還記得罷?”
見肖嫵點點頭,他就又道:“其實這件事說起來也好辦,我要對付的,從頭到尾只有陳鑾,根本就沒打算牽扯到萬黨中人,陳鑾再囂張,對萬黨而言不過也是個棋子,沒了他,吳江知縣照樣還可以換個人來做,這又不是什麼重要的職位。”
肖嫵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面上卻只能露出嬌怯怯的神情:“可是……陳鑾的叔叔不是南京戶部尚書麼,他能坐視侄兒被你彈劾?”
唐泛笑道:“不妨告訴你罷,先前我在京城有幾位前輩好友,正是被萬黨排擠到南京去的,其中一位便是前刑部尚書張鎣,他已經找到陳尚書貪贓枉法的罪證并上疏彈劾了他,那位陳尚書如今已經自顧不暇,哪里還有空顧得上他的侄兒?”
肖嫵張口結舌:“這,這行得通嗎?”
唐泛悠悠道:“怎麼行不通?余者說多了,你也聽不懂,總而言之,你只需知道,萬黨雖然勢力龐大,但他們也有諸多顧忌,只要你不拼著跟他們同歸于盡,他們也不會跟你魚死網破,陳鑾只是在吳江地界稱王稱霸,若是沒了他叔叔,他又算得了什麼?其實眼下陳鑾已經有些著急了,他接觸不到胡文藻,也不知道我想做什麼,他正在謀劃惡人先告狀,通過萬黨將我調回去,說不定他們還要說我在吳江收受賄賂,沉迷美色呢,可惜陳鑾不知道,那些錢我早就交到陛下那里去了!”
說罷他便哈哈笑了起來,語氣中盡是對陳鑾的戲謔。
但肖嫵卻笑不出來。
這一席話當真是令她內心翻江倒海一般,久久不能平靜。
肖嫵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話很有道理。
她只看到陳鑾無法無天的一面,殊不知在唐泛這種從京城來的欽差眼里,陳鑾并不是無懈可擊的。
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問題自然也就不同。
陳鑾固然是個英俊男子,對肖嫵也很不錯,但他的手段同樣狠辣,肖嫵對他并沒有太多留戀,她只是在擔心自己的身后路。
萬一陳鑾被扳倒了,那她要怎麼辦?
昨天的毒藥事件令她心有余悸,雖然唐泛他們都覺得毒藥是沖著唐泛而去的,并沒有想到肖嫵這邊來,但只有肖嫵自己才知道,很有可能是陳鑾覺得自己已經背叛了他,所以迫不及待要下毒手滅口了。
想到這里,肖嫵就不由得將下唇咬得發白。
“阿嫵,你怎麼了?”唐泛的聲音令她回過神。
“我沒事。”肖嫵強笑道。
“你最近總是魂不守舍的,難道是不愿意跟著我回京?”唐泛蹙眉道。
“沒有的事,”肖嫵搖搖頭,“能夠伴隨大人左右,是我的福氣。只是最近有些胸悶,加上上次被下藥的事情,我實在是被嚇壞了。”
說罷她依偎入唐泛的懷中,似乎想要從對方身上汲取一點安全感。
唐泛摟著她,心想這是投懷送抱,可不是我主動去摟人家的,縱是絕世美人,要這麼天天作戲,也真是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