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泛略帶倦意的表情下隱藏著不易察覺的冷然:“而你明明知道,還袖手旁觀,坐視災民活活餓死病死?”
胡文藻狡辯道:“陳鑾跟我說,他會妥善安置災民,讓我將吳縣的災民也遷到吳江城外,我并不知道他竟然會那樣對待災民!”
唐泛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他多作糾纏:“你說這一切都是陳鑾主使,可有證據?”
若沒有證據,屎盆子最后肯定全部扣在胡文藻頭上。
為了擺脫黑鍋,減輕罪責,胡文藻不得不絞盡腦汁地想。
“陳鑾拿到糧商高價賣糧之后的利潤,分給我的那份折以茂昌號的銀票,合計共有兩千兩左右,這是否能作為證據?”
唐泛搖搖頭:“銀票自己又不會說話,誰知道你是從哪里弄來的,充其量只能作為輔助證據,再想過。”
胡文藻郁悶得難以言喻,只得重新想過。
皇天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想出一條:“陳鑾那邊肯定會有數目記錄正確的糧冊,只是不知道他藏在哪里,若能得到那本糧冊,就有證據了。”
唐泛點點頭:“糧冊自然是最直接有力的證據,但問題是,你這邊的糧冊已經被廖通判篡改過了,這樣重要的東西,估計只有陳鑾本人才知道藏在哪里,要怎麼找?”
胡文藻泄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讓我怎麼辦?”
唐泛一笑,不負責任道:“我怎麼知道怎麼辦?現在是你有麻煩,不是我有麻煩,你要自救,就得好好想辦法。不過有句話我要奉勸你。”
胡文藻忍氣道:“請講。”
唐泛道:“既然陳鑾他們已經將你拋出來,肯定就不會再撿回去了,你要是還三心二意,抱著腳踏兩條船的想法,這邊與我合作,那邊卻還去向陳鑾投誠,到時候若是死無葬身之地,就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
被戳破心思,胡文藻臉上火辣辣的,強笑道:“潤青兄也太瞧不起我了,斷不至于如此!”
歸根結底,他仍舊沒有下定決心跟陳鑾徹底翻臉,也不相信唐泛能夠斗倒陳鑾等人。
俗話說強龍難壓地頭蛇,更何況陳鑾已經不算地頭蛇,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地頭龍了!
唐泛起身:“沒有就最好了,小命是你的,你自己若不珍惜,別人也沒辦法。”
胡文藻終于害怕起來:“潤青兄且慢!”
唐泛停住腳步。
胡文藻頹喪道:“你說得對,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我將一切告知于你,多少也算是個人證,陳鑾那邊肯定不會放過我的,我怕我隨時會遭遇不測,你能不能找個高手過來保護我?”
唐泛戲謔反問:“怎麼,終于決定跟我合作了?不怕我斗不過陳鑾了?”
胡文藻苦笑:“他們都將我賣了,我要是還對他們抱著希望,豈非蠢到無藥可救?”
唐泛見他說的是真心話,便頷首道:“那行,你等著罷,回去我便找人過來。”
胡文藻竟然嚇得直接拉住他的衣服不讓走:“你走了我怎麼辦,要是你前腳一走,他們后腳就來殺我滅口,那如何是好?”
唐泛啼笑皆非,現在才知道害怕,真不知道早干嘛去了!
“你不讓我走,我怎麼找人來保護你?再說陳鑾反應再快,他人也還在吳江縣,不可能立馬就能得知消息的!”
胡文藻說什麼也不肯讓他走:“那要不我跟你一起離開,你到哪,我就到哪!”
唐泛斥道:“那只會更加打草驚蛇,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死,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我唐潤青說出的話,還從未沒有兌現過!你好歹也是堂堂四品知府,何故作此婦人之態,成何體統!”
胡文藻被一個比自己年輕,品級也與自己一樣的官員訓得灰頭土臉還不敢還嘴,只得訕訕松開他的衣服。
他現在這副委屈的小媳婦模樣,簡直跟之前天壤之別。
唐泛沒有辦法,只得好生安撫了他幾句,然后才帶著陸靈溪離開。
陸靈溪放在站在門外也聽了一丁半點,便問:“唐大哥,方才你為何不將我留下來保護他,有我在,包管沒人敢打他的主意。”
唐泛搖搖頭:“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你去做,胡文藻知道的事情不多,陳鑾滅不滅口,其實區別不大,所以他不太可能會做這種事,不過為了安他的心,回頭我會另外請人去保護他的,至于你就算了,殺雞焉用牛刀!”
陸靈溪被這話說得心里甜滋滋的,臉上也不由得帶出笑容來。
卻見前方一陣喧嘩,青天白日,竟有幾個紈绔子弟在當街調戲少女。
陸靈溪仔細端詳,咦了一聲:“那不是在揚州城外落水的那個女子麼?”
當日在夜里看不明晰,如今白天一看,那少女的美貌更是耀眼奪目,簡直稱得上傾城絕艷了,加上她身邊只帶了一名丫鬟,又沒有戴上紗帽,也難怪會招來登徒子。
陸靈溪身負保護唐泛之責,本來就不想多管閑事,此時看見已經有人上前打抱不平,就想帶著唐泛繞路走。
沒想到唐泛卻道:“去救下她。”
陸靈溪一愣:“啊?”
唐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的俠義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