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公,與其兩個人都折在這里,不如屬下拼一拼,若是屬下有個萬一,我的家人,還請汪公照料一二……”
“照料個屁!”汪直打斷他,“你的家人你自己照顧去,老子沒興趣管他們!你少廢話,我聽著煩!你以為你死了,我就能逃出去,別做夢了,現在兩個人勝算反倒還大些!你若敢自作主張,回去老子一定把你家給抄了!”
“汪公……”衛茂熱淚盈眶,手里緊緊握著刀柄。
“別跟娘兒們似的磨嘰,殺!”
沙暴之中,暗無天日,鬼魂的嘶喊聲不絕于耳,對人的意志力是一大考驗,汪直與衛茂縱然心硬如鐵,又不能假裝耳朵是聾的,久而久之,難免在出手時受到影響,這就正中了敵人的下懷。
二人配合無間,一攻一守,又殺退了一波襲擊,順便又解決掉敵方一人,但汪直也因此又掛了彩,肩膀上被砍了一刀。
“唐潤青那龜孫子平日里不是鬼主意最多嗎,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不見人影,死到哪里去了!”汪公公罵人罵得順口,從白蓮教到唐泛無一幸免,當然,他也知道唐泛他們現在很可能也自顧不暇,不過這并不妨礙他過過嘴癮。
衛茂苦笑,知道自家廠公這也是借著罵人來提神。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耳朵動了動,不由喜道:“汪公,您聽,是不是救兵來了?”
汪直停下罵聲。
他也注意到了,原本包圍他們的人好像少了點,攻勢一緩,二人的壓力也驟減。
風沙之中,刀槍劍鳴之聲隱隱傳來,動靜更加鮮活,與縈繞耳邊的陰兵廝殺還是可以區分開來的。
難道真的有人過來救他們?
汪直不及細想,當機立斷道:“趁機多殺幾個,上!”
二人提氣飛掠出去,與對方殺作一團。
白蓮教的人似乎沒有想到已然成為甕中之鱉的汪直等人居然還有一拼之力,再加上從外部突如其來的攻擊,猝不及防之下,陣勢一下子就有點亂了。
汪直與衛茂二人提著飲血無數的繡春刀,將先前憋著的一股氣力一并爆發出來,頓時便又將兩個白蓮教徒斬于刀下,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的。
兩人身上新傷又添幾處,他們心里明白,這份沖勁維持不了多久,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果局面持續下去,這股氣也很快就會消散。
趁著敵方陣腳稍亂的機會,汪直他們與前來助陣的人碰到了一塊。
一見面,汪直就傻眼了:“怎麼只有你一個!”
隋州正忙著抵擋正面襲來的三個人,以一敵三,卻絲毫沒有落了下風。
“你覺得還有誰?”他頭也不回。
“你那兩個錦衣衛呢!”
汪直揮刀格擋迎面刺來的劍風,反身抓向來人,那白蓮教徒也是機警,趕忙后退,卻仍慢了一步,肩膀直接被汪直如同鐵爪般的五指牢牢鉗住,又身不由己地被汪直用來當作擋箭牌,正好此時又一名白蓮教徒揮著峨眉分水刺向汪直襲來,冷不防眼前人影一閃,一對兵器卻扎入了同伴的身體里。
同伴發出一聲慘叫,那白蓮教徒禁不住懵了一下,旋即便被衛茂一刀劃破喉管,當即斃命。
“一個死了,一個不能動彈。”隋州冷冷道。
汪直一愣,他本以為來的是救兵,誰知道現在只有隋州一個人。
縱然對方身手不遜于自己,但雙拳難敵四掌,一個人能頂什麼用,又能拖延多少時間?
“那唐潤青呢!”他還是有點不死心。
即使唐泛不會武功,放在這里也只有別人保護他的份,但沒有一個人會認為他是拖后腿的累贅,因為他的謹慎細心,足智多謀,已經成為足夠令人信任倚仗的本事。
可以說,先前汪直他們之所以能撐那麼久,未嘗也不是存著唐泛會想辦法來幫他們脫困的心思,有了希望,自然才有動力。
然而現在,在發現來的只有隋州一個之后,不單是衛茂,連汪直都覺得有點絕望了。
隋唐二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若不是唐泛出了事,隋州怎會孤身出現在這里?
誰知隋州下一句話卻是:“他去尋找破陣之法了。”
汪直大喜過望,重新燃起一絲希望:“能找到嗎?”
隋州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他確實回答不了,恐怕連唐泛都回答不了。
如果找得到,還有一線生機,如果找不到,那大家只有死路一條。
隋州也意識到汪直二人現在都是強弩之末,若是回答不知道,估計他們的失望會更大,便換了個話題:“你們看到出云子沒?”
汪直狐疑:“沒有,他怎麼了?”
隋州沉聲道:“他殺了韋山,潤青懷疑他就是李子龍。”
汪直又驚又怒:“此言當真?!”
隋州嗯了一聲。
汪直不知道唐泛怎麼會有這個判斷,但只要是從唐泛口中說出來的,他下意識就已經有了七分相信。
一開始他也覺得出云子出現的時機太巧,所以才會將他放在身邊就近監視,但后來接連出了丁容的事情,出云子本身又沒有什麼可疑的動機和條件,便逐漸被他們剔除出名單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