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存陰陰一笑:“我要你的命,你給麼?”
唐泛:“……”
那還真給不了。
不過孟存也沒有讓他回答的意思,話剛說話,直接就帶著杜瑰兒往洞里閃去,繼而消失在黑暗之中。
唐泛看了隋州一眼,面帶詢問之色。
隋州反問他:“救是不救?”
唐泛想也不想:“救!”
誠然,杜瑰兒只是一名平民女子,不救的話,他們也不會受到什麼譴責,這次還是杜瑰兒主動要跟出來的,這就更加與他們無關了。回去之后,除了杜老大夫和曾經受過杜瑰兒恩惠的病患之外,只怕也沒有多少人會為這名普普通通的女子傷心。
但杜瑰兒之所以會跟著他們出來,是因為她對地形比較熟悉,也是因為她站在大義的立場上,同樣希望能夠破解威寧海子的謎團,幫助明軍取得勝利。
如果唐泛他們不救她,那他們又跟李漫孟存這樣的人有什麼區別呢?
人生于世上,有所為,有所不為,但不管別人做了什麼,自己都要對得起天地良心。
這才是好人與壞人最大的不同。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隋州只是點一點頭,沒有表示反對。
“韋山,你留在這里,照顧盧衍和出云子。”
盧衍和出云子是這一行中傷勢最重的兩個人,方才那一番動靜著實不小,可也沒能吵醒他們,顯然兩人都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不能沒有人看顧。
交代完韋山,唐泛與隋州二人便循著洞穴里頭追了上去。
孟存帶著一個杜瑰兒,勢必不可能跑得太快,想必杜瑰兒自己也有意拖延時間,一路上磕磕碰碰,撞撞跌跌,還差點將孟存也帶得摔倒。
孟存豈會看不出她的意圖,當下便揪著她的衣襟甩了兩個耳光:“賤人,別想打什麼主意,不然直接將你弄死,我照樣也跑得出去!”
杜瑰兒被打得口角流血,也不敢作聲。
另外一頭,唐泛與隋州跑得不慢,很快便瞧見前面兩個人。
只見孟存抓著她,另一只手拿著火折子,二人的身影伴隨著火光在黑暗中起起伏伏,忽然就停在了不遠處。
唐泛方才遠遠聽見巴掌聲,又見孟存離得有些遠,心頭焦急,擔心就此追不上人,腳下不由又快了幾分,但此時卻從旁邊伸出一只手,生生阻住他將要踏出的步伐。
“廣川?”唐泛有些奇怪。
“腳下。”隋州簡短道。
唐泛低頭拿著火折子一照,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就在他前面兩三步左右的距離,道路戛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黑漆漆的深淵。
以火折子微弱的光芒,根本無法看清那下面到底有多深。
他方才若是再往前走兩步,只怕就要從此消失在這人世間了。
然而這并不是唐泛走路不看路,而是因為他們在拿著火折子的時候,眼睛下意識只會看光明能夠照到的事物,而眼睛在光亮中待久了,周圍的黑暗就會越顯黑暗,這便有了盲區。
他心里焦急,一時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再想想剛才前面孟存提著火光幾下起伏,只怕這里還是有路可走的,而且估計是要循著某些著力點跳著走,才能通過這片天塹。
然而前方毫無燈火,全然漆黑,單憑他們手上的火折子,怎麼可能照得見道路?
估計等到火折子能照見,人也已經掉下去了。
仿佛感受到他們的心情,另一邊的孟存也不急著走了,他哈哈大笑道:“二位大人,怎麼不追了?天縱奇才如兩位,這區區生死橋還難不倒你們罷?”
敢情這地方還有名字,生死橋三個字倒也貼切。
唐泛仍舊不忘說服他:“孟存,你抓了杜姑娘也無濟于事,不如放了她,咱們再坐下來好好談談如何,你加入白蓮教,無非也是為了名利,可那怎麼比得上你自己真刀真槍拼殺出來的前程?再說了,難道白蓮教能給你高官厚祿不成?”
孟存嗤笑一聲:“高官厚祿?我在邊城足足待了十年,十年前就是七品把總,到現在仍然是七品把總!你當我沒有軍功?可每次我用性命拼來的軍功,不是被人奪走,就是被上司無視,我不甘心,你們這些人憑什麼決斷我的前程!我的前程,自然要由我自己來決斷!”
唐泛溫聲道:“你若肯放了杜姑娘,脫離白蓮教,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我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回去之后還會向王總兵舉薦你,保你升官如何?”
孟存悠然道:“唐大人,你這是哄騙三歲小孩兒麼,只怕我若是投降,回去之后人頭就落地了,不說你,你身邊那位隋鎮撫使,必然是第一個想殺我的人!”
說罷,他冷笑起來:“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訴你們,天亮之后,達延汗就要率領韃靼精騎攻打大同,如今王總兵不在大同城內,汪太監也自身難保,我倒要看看,你們要怎麼保住大同城!如果大同陷落,到時候第一個要掉腦袋的,就輪到你們了,哈哈哈哈!”
他出來時尚且不知道王越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大同,這本來就是絕密的軍情,不過就算王越在城中,這個消息也足夠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