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京前去欽天監要的,你要的話,等回京城,我去幫你要一個。”隋州道。
他說得好像跟大白菜似的,要多少有多少,實際上這種細小精致的羅盤十分難制,整個大明也不過才三個,一個進獻給了皇帝,另外兩個在欽天監,結果隋州要了一個過來,如今為了討好唐泛,聽這話意,只怕連僅剩的那個都不給人家留了。
唐泛卻搖搖頭:“等回去再說罷,不過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那就是出云子說的陰兵過路嗎?”
隋州:“是,但也不是。”
唐泛:“怎麼說?”
隋州:“如果我沒猜錯,從我們到達威寧海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陷入了對方的陣法,或者說,是陷阱。”
唐泛沒有急著發問,果不其然,隋州頓了頓,又解釋道:“我出了帳篷之后,查看一番未果,本想折返回去找你們,卻發現找不到你們所在的帳篷,不僅如此,連別人的帳篷也找不到了。”
這與唐泛他們遇到的情形是一模一樣的。
韋山也插口道:“大哥,我們也是!”
隋州頷首:“后來我按照羅盤的方向去找,結果中途就遇上了襲擊。”
唐泛皺眉:“襲擊?”
隋州:“不止一個人,而且功夫很不錯,我應付他們有些吃力,就且戰且退,沒想到后來誤打誤撞能夠找到你們。”
唐泛聽罷,看向韋山:“你們也是這樣嗎?”
韋山深吸了口氣,:“是,我們遇到的攻擊不少,盧衍就是在那時候受傷的,而且周圍全部都是士兵,我們根本繞不開,看來出云道長說的陰兵借道是真的,這里確實很邪門!”
想想那個時候的情景,他的臉上猶有余悸。
他們仿佛被千軍萬馬團團圍住,那些歷經多年卻未曾消散的陰魂縈繞在他們周遭,拼命地向他們攻擊,韋山和盧衍心神受到震撼,本來就惶然不安,加上勢單力薄,還要一邊躲開馬匹的踩踏,很快就落了下風,最后還是盧衍拼著全力將他們倆帶出包圍圈,他也因此受了重傷。
唐泛問:“襲擊你們的人,用的是什麼兵器?”
韋山搖搖頭:“不知道,當時太亂了,我們也看不見,只能憑著耳朵去聽,不過盧衍受的是刀傷。”
唐泛又問隋州:“那你呢?”
隋州:“有刀,也有劍。”
唐泛:“沒有長槍,長矛?”
隋州:“沒有。”
十足肯定的答案讓唐泛陷入了沉思,半晌,他搖搖頭:“陰兵借道是真,但鬼魂取人性命則未必是真,就像你說的,這其中確實有陷阱。”
隋州道:“戰場上殺敵,為了能夠達到遠距離的殺傷性效果,一般不會用刀劍這種兵器,而會選擇了長兵器,譬如矛、戈、槍、戟。”
唐泛點點頭:“不錯,這正是問題所在。試想一下,假如襲擊我們的人真是當年蒙金戰場上冤魂不散的陰兵,他們又怎麼會用刀和劍呢?看來是有人打算借著陰兵過路伏殺我們。如今看來,這一切確實是早已布置好的,先是風雨大作,電閃雷鳴,而后又是陰兵借道,暗設埋伏,李子龍再有能耐,也不可能當真呼風喚雨,頂多只能借助天地之勢成事,這陰兵借道,估計便是由此而來。而先前明軍或死或失蹤,在此被阻,肯定也與此有關。”
隋州沉默片刻:“為今之計,只能靜待天亮了。”
天亮之后,風雨散去,陣法自然也就不破而解。
韋山卻還有許多不解之處:“若不是陰兵,那襲擊的人又會是誰?我們自己都看不見路,他們為何卻能看見我們并發起攻擊?”
錦衣衛久經訓練,本不該如此脆弱,但韋山方才所親身經歷的一切,實在太過于匪夷所思,莫說別的,單是唐泛口中利用陰兵來布陣,就已經聞所未聞。
他還記得他在與對方搏斗的時候,因為眼睛看不見,只能用耳朵去聽,雖說學武之人耳力必然比尋常人靈敏,可再靈敏也比不上眼睛好用,每次自己都會慢半拍才能反應,但對方的人卻好像能在黑暗中看見他們,這才使得韋山與盧衍二人異常被動。
這個問題,饒是唐泛再聰明,也解釋不了,他只能搖搖頭,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
隋州卻道:“我聽說過,有些人經過特殊訓練,確實是可以做到這一點的,而且他們未必也就是能看見,有可能只是長期身處黑暗之中,又刻意被培養得能夠于黑暗中反應更加敏捷,聽音辨位到了至高境界,未必就不能將耳朵當成眼睛來使。看來回去之后,北鎮撫司的訓練又可以增加一項了。”
韋山:“……”
等等,他就是有疑惑所以問一問而已,怎麼就能讓鎮撫使大人想到增加北鎮撫司的訓練上去的?!
弟兄們要是知道了,會恨死自己的吧!
一想到隋州平日層出不窮的操練手段,韋山就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話雖回來,他也明白,若不是隋州的嚴厲,興許他們方才就逃不出來了。
再想想回去之后每天在校場上被操弄得死去活來的情景,韋山頓時覺得剛才那些“陰兵”其實也沒那麼可怕了。
唐泛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汪公他們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