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隋州的眼神流露出一點無奈,但唐泛還來不及揣測他到底在無奈什麼,對方便又恢復了往日的平淡無波。
過了一會兒,杜姑娘的聲音在外頭響起:“隋大哥,唐大人怎麼樣了?”
隋州幫唐泛將衣裳重新穿上:“還好,沒什麼大礙,你進來罷。”
門被推開,杜瑰兒掀起珠簾,見唐泛衣著整齊地坐在那里,也松了口氣:“唐大人,可要我讓田大夫給你把把脈,抓點藥回去調養一番?”
唐泛含笑:“不必了,偶爾流點血也無妨……”
隋州:“他怕苦。”
唐泛:“……”
杜瑰兒忍笑:“那您平日沒事兒多吃點紅棗之類的補補血,這兩日也可燉點紅棗鯽魚湯喝。”
唐泛覺得自己原本的高大形象全都被隋州寥寥數語敗光了,只得有氣無力道:“多謝杜姑娘。”
唐泛受了傷,隋州自然不可能再繼續待在藥鋪,便與杜瑰兒告辭,帶著唐泛先行離開。
二人出了藥鋪,隋州便問:“你是怎麼受傷的?”
唐泛不答反道:“你讓汪直去查查王越府上那個王管家。”
隋州凝目:“怎麼?”
唐泛將自己跟蹤王管家,反倒遭遇小賊,還被劃傷了的事情說了一下,末了道:“那小賊雖說是為了搶錢,但我總覺得他出現的時機過于湊巧了。”
隋州問:“你看清楚他的模樣了?”
唐泛點頭:“我回去可以畫出來,從兩邊查起罷,汪直那里我不方便公然過去,就要勞煩你了。”
隋州將唐泛送回官驛,自己則前往汪直府上。
這一去就是大半天,唐泛為了等隋州回來,就待在他房間里沒走,結果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直到后半夜他感覺到旁邊好似有動靜,這才迷迷糊糊睜開眼。
“回來了?”唐泛問,手肘撐著床榻就要坐起來,沒料想碰到傷口,疼得一激靈,頓時清醒了。
“別起來。”隋州道,他脫下外裳,又吹熄了燭火,然后上了床,在靠外那頭躺下。
“如何?”唐泛自動自覺地往里邊挪了挪,好給他騰出更多的位置,一邊問。
“那個傷了你的小賊找到了。”
“嗯?”
“死了。”
這個始料不及的消息讓唐泛愣住了,但他看見隋州面露疲憊,便道:“明日再說罷。”
隋州嗯了一聲,閉上眼,呼吸很快就變得綿長沉穩。
唐泛心里揣著事,翻來覆去地想著隋州剛剛說的那個消息,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
翌日兩人都起得很早,唐泛洗漱完畢,坐在桌前,端起一碗豆漿正準備喝,汪直便上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唐大人,你明明就是怕苦,還要掰一堆借口,這下被拆穿了吧?
唐毛毛捂臉:我的一世英明啊……
隋州:什麼時候英明過?
唐泛:查案的時候!
隋州:也就那麼一小會。
第93章
誰也不會想到,在整座大同城里權勢熏天,人見人怕的汪直汪公公,竟然以這種方式出現。
當龐齊將人帶進來的時候,唐泛一時還沒注意到跟在他后面那個青衣小帽的人,所以只是笑著招呼道:“老龐,用過早飯了沒,一起過來吃罷!”
“什麼時候了,還吃!胖不死你!”熟悉的聲音從龐齊身后冒出來。
唐泛一口豆漿差點嗆入鼻子,不由得連連咳嗽。
隋州撫上他的背部幫他順氣,一面冷眼瞥過去:“形跡鬼祟。”
汪直從龐齊身后大步走出去,直接在桌子旁邊坐下,聞言氣笑了:“若不是怕被人發現,我何必喬裝打扮!”
唐泛順過氣,瞅了瞅門口,問:“丁容呢,他也知道你出來的事情?”
汪直:“不知道,我將他支開了。不過話說回來,我不明白你為何要我連丁容也瞞著,他跟了我不少年,忠心毋庸置疑,足可信任。”
唐泛:“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若不是知道你不會干這種事,其實你的嫌疑比丁容或任何人都大。”
汪直怒視他:“本公何時有嫌疑了?!”
唐泛將碗里的豆漿喝完,接過隋州遞來的濕帕子抹了抹嘴,而后道:“首先,你是大同鎮守太監,在大同城內位高權重,任何人都管不了你,連王越都不敢管你。你若想傳給消息出去,那是相當容易的事情。其次,我還在京城的時候,就已經聽說有人彈劾你與王越里通韃靼人,說你們前面的勝利都來自于韃靼人拱手相讓,作為交易的回報,你們給他們送去布匹錢糧。”
汪直大怒:“誰說這番話的,其心可誅!”
唐泛慢條斯理:“確實其心可誅,但你不要覺得我在危言聳聽,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們在大同的表現太顯眼了,許多人都不想看著你們加官進爵,平步青云,所以必然要想方設法給你們一點絆子使使。這種奏疏,我在都察院時沒少見過。許多人既不希望你們立功,又不想看到你們回京,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們背上污名,獲罪免職。”
他見汪直默然不語,便繼續道:“你與王越自然不可能里通外敵,但我相信你們,不等于別人也相信你們,而且你能保證你和王越手下的人,也都是絕對忠心耿耿嗎?多謝你相信我,所以對我的話照做無誤,我也會盡力將此案查明,以免延誤了戰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