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州伸手戳了戳唐泛的臉。
他現在全身也只有腦袋還露在外面了。
對方毫無動靜。
他又撓了一下對方的耳垂。
唐泛似乎覺得有點癢,奈何雙手被自己裹進被子了,一時動彈不得,只能微微皺眉,露出略顯糾結的表情。
如果是裝睡的話,現在也早該醒了。
看來是真睡。
隋州無聲地嘆了口氣,為他吹熄燭火,關好窗戶,然后端著面離開。
隔日一大早唐泛醒來,吸了吸鼻子,就聞到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陽春面味道。
他先是茫然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想起來。
昨晚……
好像……
隋州給他做了一碗陽春面來著?
……那面呢?
他記得他自己沒吃上啊。
唐大人揉揉眼睛,叫來伙計打水,洗漱干凈之后就踱步到隔壁去敲門。
片刻之后,門被打開。
隋州出現在他眼前。
甫照面,唐泛就大吃一驚:“你昨晚沒睡好?”
這對于隋州來說可是極為罕有的事情。
但對方眼睛下面那兩抹黑色又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隋州嗯了一聲,轉身進去洗臉。
唐泛跟進去,一邊笑道:“這是怎麼了,說來聽聽,我幫你排解排解!”
隋州:“吃撐了。”
唐泛:“……啊?”
隋州看了他一眼:“給你做了陽春面,你沒吃,睡了,我自己吃了。”
唐泛恍然大悟,可算是想起昨晚的事情了。
他一臉訕笑:“對不住啊,昨晚我累過頭,坐著坐著就睡著了,給忘了這回事。”
隋州心想,嗯,睡著了還會自己把自己卷起來呢。
隋州:“我吃了面之后就胃疼,一晚上沒睡好。”
唐泛這下可真是愧疚了:“那我陪你去看大夫去!”
去看大夫不就露餡了?
隋州不動聲色:“不用了,我躺躺就好。”
他越是云淡風輕,唐泛就越發內疚。
隋州是為了他才會大半夜地去廚房做面,結果自己不吃,浪費了他一番心血不說,還害得人家胃疼一夜沒睡好。
瞧瞧,這作的都是什麼孽啊!
唐大人的愧疚之心已經快要突破天際了。
“不成,還是先去看看大夫再說罷,你還能走嗎,要不要我扶你?”唐泛面露擔憂。
“不必,我不想去了,我躺會就好。”隋州道。
“好罷,那你快躺下,我去跟伙計要點水來,再讓他準備點白粥和小菜,你現在胃不好就該吃那個。”
唐泛說完,直接將隋州拉到床邊躺下,又給他蓋上被子,末了又轉身出去張羅吃的,很快就把稀飯給端了上來。
隋州作勢要起來,唐泛忙道:“你躺著別動,我喂你罷!”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隋州就想起那一次從鞏侯墓里出來,唐泛給他喂藥,喂得整個碗都倒扣在他臉上的事情。
隋州:“……”
陰影至今未散。
最難消受美人恩,古人誠不欺我。
隋州:“算了,我自己來罷,你坐這里就好。”
唐大人顯然也想起上次喂藥的事情了,不過他臉皮厚,只是嘿嘿一笑,便將粥碗遞給隋州。
隋州淺嘗一口,溫度正好,速度便逐漸快了起來,像平時那樣,三下兩下就把粥喝完了。
末了對上唐泛訝異的表情。
唐泛:“你不是胃疼麼,吃這麼快沒事?”
隋州:“……”
好像一不小心又露餡了。
“沒事。”他不動聲色地放下碗,“胃里有東西墊著就舒服很多。”
他提起另一個話題:“既然現在案子的關鍵線索已經找到了,我們還是要盡快回京才好,你現在畢竟不是刑部的人了,又還未去都察院報到,這種案子按理是無權過問的,別剛上任就給別人攻訐你的理由。
”
唐泛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他點頭道:“我會將事情交給翁縣令,有了這條線索,胡翰音案就可以水落石出。不過雖然沒有找到韋策殺妻的證據,但韋家的名聲肯定也會因此受到影響的,他與賀家有姻親關系,希望賀家不要誤以為我是為了賀霖的事情有意針對他們才好。不管如何,姐姐現在名義上還是賀家的人。”
隋州搖搖頭:“不會,他們現在討好你還來不及,不敢得罪你的。”
唐泛想想也是,賀老爺子不像賀霖,他是個很會權衡利弊的人,就算對唐泛有所不滿,也絕不會表現出來。再說韋策的事情與韋氏無關,她也許會受人非議,但有賀英在,他一定不會允許賀軒休棄韋氏,否則賀家便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二人說話間,錢三兒就來了,說是翁縣令在外面求見。
唐泛便請他到樓下大廳說話,又對隋州說:“你還胃疼,就不要下去了,在這里好好睡一覺罷,回頭我讓錢三兒把午飯送上來。”
隋州點點頭:“去罷。”
唐泛下樓去見翁縣令。
后者正因找不到證據而愁眉不展:“大人,嚴禮他們傳了消息過來了,說是當年胡家被抄沒后,財產悉數充公,后來大名府知府以韋策是胡家義子,妻子又被胡翰音所殺為由,將一部分財產歸還于他。這便是韋策能夠發財的第一筆財富,錢財也是過了明路了,找不到治他的證據。”
唐泛便把昨夜悟出來的那一番左手右手的論斷講述給他聽。
翁縣令聽罷,登時臉上放光,頹喪一掃而空:“大人英明!有了這條證據,就不怕韋策那廝抵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