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一認輸,隋州周身凌厲的氣勢倏地柔和下來,他走過去,親手將那下屬拉了起來,又拍著他的肩膀道:“你已經很不錯了,袁大人有意讓我們與京營來一場切磋,以鼓舞士氣,屆時為我們北鎮撫司爭光就全靠你了!”
那下屬原本還有些訕訕,一聽這句話,立時又有些心潮紛涌起來,激動道:“大人放心,我定會全力以赴,一定不給我們北鎮撫司丟臉的!”
這一番又打又拉的手段,真是令人不得不服氣。
唐泛負著手,笑瞇瞇地看著這個場面,并沒有急著上前,等隋州激勵完下屬,宣布結束,眾人四散之后,他才不緊不慢地走過去:“鎮撫使好大威風啊,看來正位指日可待了!”
隋州不是沒有注意到唐泛,只是之前不方便說話,此時人皆散盡,唯有他笑吟吟地瞧著自己,想到自己如今上身未著寸縷,冷臉反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
“你怎麼找到這里來了?若無急事,且等我沐浴更衣。”
唐泛笑道:“你自換去,我也不急,今兒個請你吃飯,仙客樓,去不去?”
隋州本是往后頭置換衣物的屋子走,聞言不由停住腳步,揚起眉頭:“哪來的錢?”
唐大人現在財務不自由了,每月自己花一半,由隋州保管一半,為的就是防止他大手大腳亂花錢,自己手頭的那一半用完就沒了,若是要花保管在隋州那里的錢,基本沒門。
唐泛哈哈一笑:“天上掉下來的!”
見他賣關子不說,隋州也不著急,自去洗澡換了衣裳,這才在他自己的值房里找到正在品茗的唐泛。
“走走走,吃飯去!”唐泛見他來了,起身道。
隋州先是搖搖頭,而后又問:“你這是升官了?”
唐泛早就料到他能猜到,聞言也不驚訝,爽快地點點頭:“對!”
隋州:“什麼職位?”
唐泛:“刑部河南清吏司郎中,先母誥贈五品安人,另賜銀一百兩。”
以上三項,就算是對唐泛在東宮案與孩童拐賣案中優異表現的遲來封賞了。
隋州眉頭一動,頓時舒展開來,嘴角也微微揚起:“這倒是好事,確實值得慶祝一番!”
唐泛笑道:“我雖然不強求一定要高官厚祿,但是做了事,得到應有的回報,也算是一件高興事,這回你總不會不讓我請飯了罷?”
隋州點點頭,卻道:“不必去外頭吃了,明天讓阿冬多買些食材,我在家里頭下廚罷。”
唐泛一聽,兩只眼睛登時閃閃發亮,隋州可以保證他絕對看見了那雙眼睛里露出來的光芒,不由啼笑皆非:“你喜歡我做的飯菜多過于仙客樓的?”
唐泛嘿嘿地笑,飄逸文雅之風范頓時蕩然無存:“那是自然,隋廣川親手做出來的菜肴,豈能比仙客樓出品的差?”
他毫不吝嗇的夸獎令隋州禁不住嘴角上揚弧度又大了一些。
一家之主心情好,另外兩個人自然就有福了。
當天晚上隋州難得下廚,親手做了魚香肉絲,糖醋小排,紅燒獅子頭,阿冬也包了唐泛念念不忘的雞毛菜餃子,再加上一盅在紅泥小火壚上煨過的青梅酒——因為阿冬年紀小,被獲準喝的也就這種酸酸甜甜的酒了。
開飯前,阿冬先給唐泛隋州二人滿上酒,又主動端起杯子,對他們道:“恭喜大哥升官,恭喜隋大哥升官!”
二人自然笑著一飲而盡,唐泛這才道:“其實三年京察未滿,論理說我還沒到升遷的時候,只是刑部河南清吏司周郎中急病歿了,那邊正好空出一個位置,這才讓我先去遞補上。”
隋州頷首:“官場上素來僧多粥少,你那衙門雖然算不上肥差,但好不容易空出一個位置來,肯定也有很多人搶破頭,你指不定是奪了誰的飯碗,少不了被人眼紅嫉妒,剛去的時候還是小心些好。”
其實也用不著他囑咐,唐泛這人看著灑脫,實則并不缺乏圓滑謹慎,但好友一番好意,他自然是要心領的,便鄭重答應下來。
阿冬好奇道:“大哥,那你現在是幾品啊?”
唐泛道:“我先前是從六品,如今是正五品,算是升了一級半。”
阿冬喜滋滋道:“等再過幾年,大哥估計就能做到一品了罷?”
唐泛沒好氣:“你當皇帝是我爹,大明官場是我家開的啊!”
阿冬捂著嘴笑:“你想讓皇帝當你爹,皇帝還不樂意呢!”
唐泛心想,老子要是有這麼個爹,那得多悲催!一面舉起手作勢要揍她,阿冬自從被綁架回來之后,越發努力用心跟著隋州學功夫,唐泛哪里打得到她,只能干瞪眼了。
所以說這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擅長的事情。
像阿冬讀書不靈光,但在學武上的天賦卻是別人所不及的,而唐泛會讀書會當官,但在學武這上頭,就怎麼努力都不行了,同樣是經歷了南城幫的事情之后,他也想學兩招借以傍身,結果在跟阿冬一道扎了半個時辰的馬步之后,人家小阿冬雖然汗流浹背,卻還咬著牙穩穩地站在原地,唐大人卻早就東倒西歪,口吐白沫宣布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