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泛看出他的疑慮,便笑道:“勞煩這位兄臺通稟一聲,他若不見,我就打道回府。”
對方倒也不是故意刁難,只是近來規矩嚴格了許多,若是貿貿然進去打擾,而眼前這人的分量又不是那麼重的話,搞不好自己就要挨板子了。
所以那人板著臉道:“鎮撫使大人有要事在身,你改日再來罷!”
唐泛喔了一聲:“那我就問一句,他是還在里頭,還是已經回家了?”
對方道:“還在里頭。”
唐泛點點頭:“那我就在這里等他罷。”
說罷直接一撩官袍,在旁邊的臺階上坐下,又從懷里摸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當值的錦衣衛一瞪眼:“北鎮撫司門口,豈容放肆!”
開什麼玩笑,威名赫赫鐵血無情的被鎮撫司門前坐了一個看書的人,怎麼都讓人害怕不起來了好不好?
唐泛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讓你通報你又不肯,我在這里看書等人,總不會礙著你的事了罷,再說我也沒有堵著大門口啊,這不就在邊上沾了沾屁股呢!”
值守的那人無語了,還想說點什麼,同樣守在門口的同伴朝他使了個眼色,湊過來小聲道:“你傻不傻,進去通報一聲又怎麼樣,如果他是鎮撫使的朋友,咱們也不得罪人,如果不是,正好把他給趕出去!”
那人白了他一眼:“你可真能說,那你自己怎麼不去?”
同伴嘿嘿一笑:“去就去,待會我得了鎮撫使的夸贊,你可別眼熱!”
那人很是不信,結果同伴一轉身,還真就進去通報了。
沒過一會兒,他就看見同伴從里頭匆匆出來,對著唐泛笑容滿面道:“這位大人,鎮撫使現在正忙著,不過他請您先進去等他!”
他張大了嘴巴,看著同伴殷勤地將唐泛引進去,好一會兒才折返回來,連忙問道:“這人誰啊?”
同伴道:“鎮撫使的好友啊,你不認識?他剛才也說了,叫唐泛,聽說他還借住在鎮撫使家里的。”
那人倒抽了口涼氣:“交情這麼好?”
同伴道:“那可不?”
那人頓足郁悶道:“你怎麼不早說!”
同伴嘲笑:“怪你自己眼拙,我都提醒過你了,你還不去通報,到時候鎮撫使要是怪罪下來,我總不能被你害得一起被訓斥罷!”
那人郁悶無語,心想自己又錯過了一次在老大面前露臉的機會。
先不管那兩個錦衣衛是如何想的,唐泛在那當值的人的指引下來到校場,還沒看見人影,就聽見遠遠傳來一片喊殺聲,等到近前一看,才發現原來校場上正在比武。
場地中央兩條人影忽起忽落,刀光縱橫交錯,拼的不是令人耳眩目迷的花哨招式,而是毫不留情招招致命的殺招,再仔細一看,其中一人可不正是隋州麼!
他與另一人在場中比拼,邊上又圍了一圈人,個個都在起哄叫好。
唐泛掃了一圈,在人群中發現薛凌的身影,便走過去,冷不防往人家肩膀上一拍。
薛凌嚇了一跳,正待發怒,回過神一看,卻是轉怒為喜:“你怎麼來了?”
唐泛嘿嘿一笑:“閑人一個,四處閑逛來著,你們這是在比試?怎麼連鎮撫使都要上場了?”
薛凌笑道:“先前大哥定了個規矩,每月月底都要舉行比試,比試者可以向任何人發起挑戰,最后贏的人有重賞。許多人先前被大哥訓得狠,就都憋著一股氣,對他下戰書,結果一個個全都被大哥打趴下了,嘿嘿嘿,那些人還不知道大哥的厲害,我能不知道?我老薛就不去自找沒趣!”
說話間,場上已經分出了勝負,與隋州比試的那個人原以為覷準對方的空子,提著繡春刀便從后面掃過去,企圖來個偷襲,沒想到對方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一般,足尖點地騰空而起,在半空翻了個身,將對手踹飛出去,在自己身體堪堪摔在地上的時候,借著著地的力道,一個鯉魚打挺重又穩穩站立在地。
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利落之極,又充滿力量的美感,圍觀的人紛紛叫好,喝彩聲此起彼伏!
站在場中的隋州僅著一條長褲,上半身赤裸著,汗水順著額頭和脖頸各處流下來,又滑落在身上,渾身濕淋淋的,隆起的肌肉在陽光下泛著光澤,看得出這般健碩身材同樣也是日日不輟刻苦磨練而來,并不因驟然身居高位便有絲毫懈怠。
他盯著被自己踢翻在地的對手,反手將手中繡春刀插在地上,冷冷道:“不服再來。”
此時隋州已經全副心神悉數沉浸在打斗之中,對他來說沒有切磋與決斗之分,既然已經上了場,就要全力以赴,認真對待,這既是對自己的尊重,也是對對手的尊重。
被他盯住的對手感覺自己如同被一頭兇猛的野獸鎖住了身形一般,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再也激不起任何戰意了,連忙收了刀,拱手道:“不來了!不來了!大人身手高強,屬下甘拜下風!”
周圍的人一陣哄笑,這人本已連續兩個月都打贏北鎮撫司內所有的人,估計他自己也有些得意,便提出向隋州挑戰,先前已經有不少人被隋州打敗過,他以為自己肯定會是例外的那一個,沒想到最后還是認輸收場,實在有點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