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州離得近一些,本來應該也來不及的,但他仍舊想拼一拼,所以他沒有像汪公公那樣破口大罵,而是加快身形,迅若閃電,化作黑影一般,手中提著繡春刀,全力刺向鄧秀才。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就在鄧秀才即將砍向唐泛的時候,后者忽然從懷中摸出不知何物,劈頭蓋臉地砸向鄧秀才。
那些東西黑乎乎的,還有好幾塊,乍看像是暗器,很鋒利,還涂了什麼東西在上面的樣子。
……莫非是淬了毒的暗器?
鄧秀才大驚失色,連忙將手中長刀揮舞起來,將周身護得滴水不漏。
只聽得叮叮叮幾聲脆響,那些東西悉數都被打飛,有的碎成幾片,紛紛濺落在地上。
鄧秀才一看,那個氣啊!
什麼暗器,分明是幾塊瓷碗碎片!
那看著像淬了毒的地方,則是碗上的青花紋理!
那一刻,他想把唐泛大卸八塊的心都有了!
都說戰場上瞬息萬變,唐泛丟出瓷片爭取的那短短幾息時間已經足夠,隋州已經趕到!
繡春刀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殺至,滾滾刀光殺氣涌向鄧秀才!
他不得不回身,咬著牙對付隋州。
機會轉瞬即逝,被唐泛這麼一打岔,鄧秀才已經錯過了挾持孩子作為人質的機會。
不及片刻,緊跟其后的,還有錦衣衛,以及西廠番子們。
大家都知道這鄧秀才乃是此行首領,只要抓住了他,就是大功一件。
其他人已經陸續被制住,空出的人手蜂擁而上,將鄧秀才團團圍住。
后者的失敗已成必然,只不過早晚而已。
唐泛刀下逃生,撿回一條命,總算得以松一口氣,后怕之后,身體一軟,索性坐在地上。
“大哥,你沒事罷!”阿冬蹬蹬蹬跑過來扶住他。
“沒事。”唐泛疲憊道。
“大哥,你流血了!”阿冬指指他的脖子。
唐泛一模,果真有條細細的血痕,估計是剛才鄧秀才把瓷片擊飛時,他不經意被濺射到的。
阿冬從懷里掏出一條帕子遞給他,那是之前唐泛在上元燈會上猜燈謎贏回來的獎品,當時阿冬懷里塞了一堆東西,光帕子就有三條,此時不用白不用。
唐泛拿著帕子往脖子上隨意一捂,摸摸她的腦袋:“你去照顧好那些弟弟妹妹們,別讓他們亂跑。”
阿冬答應一聲,又轉身離開。
此時唐泛身后就出來一聲嗤笑:“真狼狽!”
他不用轉頭也知道對方是誰:“汪公為何不去幫忙,反倒在這里涼快了?”
汪直道:“大局已定,此案能夠告破,本公便是有功,何須親自上場!”
唐泛道:“你不是從那條官道去追了,怎麼又能及時趕來?”
汪直道:“當時你們往小路之后,我便折返官驛去尋來馬匹,又分出兩撥人,讓他們循著兩條官道追過去,然后就過來找你們,但這中間來回往返,又要找馬,耽誤了不少工夫,否則也不至于現在才到,那幫錦衣衛也真是沒用,若換了西廠走這一條路,別說讓你身陷賊窟,早就將這幫跳梁小丑打得落花流水!”
唐泛嘆了口氣,卻是如釋重負的表情:“這能怪誰?當初我跟你們說走這條路,你偏不信,白白耽誤了不少時間!我們當時抓到了一個南城幫眾,卻沒料到他身中一刀,斷了兩指,還敢說謊,隋州他們才四個人,又怕人手不足,只能集中往山上去追趕,你們能及時趕到,也算這幫賊匪氣數已盡,不然估計我的性命也要賠在此處了!”
他又道:“鄧秀才他們之所以從地窖里跑出來,是因為南城幫在前方山上有處寨子,可以前往那里暫避風頭,等將人抓回去之后,還要問清方位,將這座寨子連根拔起才好,還有,南城幫的勢力肯定不止鄧秀才帶的這麼點人,城中各處必然還有其它勢力,還請汪公除惡務盡,將他們一一掃蕩剿滅。”
汪直皺了皺眉,明顯不愿意多事,在他看來,將這幫孩童找到,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唐泛正好扭過頭,看見他的表情變化,也知道他在想什麼,就緩緩道:“南城幫,與白蓮妖徒有所關聯。”
汪直神色一凜:“此話當真?”
唐泛點頭:“這是我在地窖中親耳聽見,南城幫只是白蓮教下屬一個幫派,也是白蓮教斂錢發財的一個來源,只是鄧秀才不甘被人指使,方才便在地窖中與總教使者起了內訌,并且將她殺害,等你們抓住鄧秀才之后,不妨搜搜他身上,定有那枚白蓮教令牌。”
妖道李子龍曾令得皇宮人心惶惶,事后調查證明他與白蓮教有關,自那之后白蓮教這三個字便正式擺到明面上來,令人不得不正視。
可惜這兩年來,錦衣衛、東西廠暗地里調查,也沒什麼進展,這個組織隱藏得太深,以至于連汪直他們都查不出什麼端倪,只能抓點小魚小蝦湊合。
如今南城幫與白蓮教的關系一露出水面,不必唐泛多說,連帶著賴老大,六指李那些京城黑道勢力,汪直他們自然就會去調查了。
兩人說話之間,鄧秀才縱然武藝超凡,也寡不敵眾,終于被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