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借著人多調戲小媳婦的,女扮男裝出來游玩的,猜燈謎跟同伴爭執的,雖然離得遠,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站在高處一看,卻很快就能發現。
隋州他們幾個人,分了好幾處觀察,足足看了小半個時辰,大家都覺得脖子僵硬酸疼的時候,就聽見薛凌咦了一聲:“大哥,你看那邊!”
所有人循著他的所指之處望去,只見在一家店鋪前面,站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兒,正吮著手指,眼巴巴地瞅著自己不遠處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那小販朝他招招手,他便自己走了出來,帶他出來的長輩不知道是不是正在鋪子里挑東西,竟也沒有察覺。
眼看那小孩兒離糖葫蘆小販還有三四步的距離,旁邊忽然從橫里竄出一人,拿了一支糖葫蘆給那小孩兒,一邊牽起他的手,小孩兒被糖葫蘆所吸引,很快就被那人牽著走了。
糖葫蘆小販眼看著這一幕的發生,竟也沒有出聲,想來與那人販本來就是一伙的,只是借著賣糖葫蘆在這里給同伴打掩護。
再看周圍的人,依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大家都被周圍的事物吸引了,誰也不會低頭去注意一個小孩兒的行蹤,若不是此刻被隋州他們發現,明日京城里又要多一宗孩童失蹤案了。
隋州一聲令下,薛凌很快就帶著四名錦衣衛下了城樓,朝剛剛看到那小孩兒被拐走的地方跑去。
所謂白道黑道,各有各的道,拐賣婦孺的營生同樣也不會只有一伙人在做,各個幫派之間肯定也會有互相聯系的方式,就像方才他們看到的拐走小孩兒的那個人,對方或許跟拐走朱永幼女又或阿冬的人不是同一批,但抓住一個,要想再找出其它線索就容易多了。
薛凌那頭很快將拐走小孩兒的那個人,連同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一并抓住。
另一邊,小孩兒的家屬這才剛剛發現家中孩童失蹤,正惶惶然地追上來,看到自己家中的孩童給找回來了,自然是感激涕零千恩萬謝。
閑話不提,薛凌等人將那兩個人販帶到隋州他們面前。
這種人干慣了這種勾當,良心早就黑透了,自然百般抵賴,還指天誓日,那個賣糖葫蘆的說自己只是做正當營生,安安分分,那個牽走小孩兒的說他是看那孩童一時落單,想將他帶去找其父母,免得被拐走了,總之就在那兒喊冤。
隋州也不與他們啰嗦,冷冷就問:“你們是哪個堂口下面混的,賴老大,六指李,還是丁一目?”
那兩人眨巴眨巴眼睛,一人道:“這位大人,您在說什麼吶,俺們怎麼聽不明白?”
另一人也道:“是啊大人,我們真是安安分分的小老百姓!”
像錦衣衛或東西廠這樣的特務機構,雖說是官面上的人,但實際上跟那些黑道也會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一些人為了避免跟官面上的人發生沖突,平日里也會多加打點,如果不是鬧得太過,官府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但眼下情形,事情已經鬧得有些大了,不說隋州不可能得過且過,就算是別的人來了,同樣也要公事公辦。
眼見兩人抵死不認,他就對薛凌道:“將他們帶回詔獄,你知道該怎麼做。”
薛凌點點頭,又對那兩人獰笑一聲:“保管讓他們后悔被爹娘生出來為止!”
那兩人一聽詔獄,嚇得魂不附體,一個連忙高聲道:“我招,我招!我是賴老大手底下的人!”
他這邊剛說完,不遠處就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別信了,他是丁一目的人。”
伴隨著聲音,汪直走了過來。
他看了那個人一眼,哼笑道:“不容易啊,都被抓起來了,還敢說謊,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汪直又對隋州與唐泛道:“不管是六指李還是賴老大,那兩個人現在都被我請到西廠里作客,他們今晚沒有擄走任何幼童,應該是南城幫丁一目手下人干的。”
原來這京城繁華,富貴人家尤其多,這里頭的孩子一個個養得粉雕玉琢,跟那些逃荒自賣為奴婢的平民百姓簡直天差地別,是人販最愛下手的目標。
這其中就有兩家專司在黑道上做人口販賣營生的幫派,這兩家頭兒的外號分別叫賴老大和六指李。
這兩家幫派除了販賣人口,也做別的營生,像私底下販賣鹽鐵茶等等,這些才是幫派收入的主要來源,不然哪來的那麼多人口可以販賣,兄弟們早就餓死了。
賴老大和六指李在京城已經混跡了很多年了,他們當然不能代表京城的所有黑道勢力,不過一直以來,在京城做販賣人口這種營生的,確實不多,只有三家。
這兩個幫派是地頭蛇,也知道什麼人好惹,什麼人不好惹,像拐賣官員家眷這種作死的事,他們是萬萬不會去干的,頂多就是對商賈人家的孩童下手,又或者拐走之后又留信給他們的家里人,勒索一大筆錢,再將人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