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還沒有聽說有人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當上個正四品知府了,結果跑去凌虐囚犯,搞得被檢舉出來,身敗名裂。
你說你到底圖個啥啊?
難不成這個黃景隆讀書讀傻了,被逼瘋了,產生了逆反心理,要虐待囚犯上來尋求精神上的快感?
唐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也理解了為何這個案子會驚動錦衣衛了。
“黃景隆沒有交代動機和目的嗎?”
隋州搖搖頭:“他被抓之后一言不發,什麼都不肯吐露。”
黃景隆被抓回京之后,任務就算完結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別的人和別的部門去跟進,也就用不著事事都由隋州出面了。
說話間,阿冬端著碗進來了,香氣伴隨著門被打開來的輕風拂至唐泛鼻下。
因為姜湯而暖和起來的胃頓時變得饑腸轆轆。
“好香!”唐大人忍不住道。
阿冬將碗放下,狗腿道:“這是隋大哥親自熬的粥,可香了!里頭放了肉末,香菇,芹菜,還有花生碎呢,大哥,隋大哥可真大好人呀,真是大好人呀!”
這小丫頭剛剛還背著隋州編排他那周家表妹,被隋州發現之后,就忙不迭想彌補。
可惜她年紀太小,想不出什麼新鮮詞,翻來覆去就只能把“真是大好人呀”念了好幾遍。
唐泛斜睨了她一眼,也沒拆穿她,低頭舀了一勺滾燙的粥,吹涼之后送入口中。
粥米已經被小火熬得爛爛的,入口便泛著肉香。
香菇與花生的存在則將粥的味道又提升了一個層次,吃到嘴里基本也不用怎麼嚼,便已經滿口噴香綿軟,對于餓了許久肚子的唐大人來說最好消化。
唐泛也不開口了,直接就埋頭苦吃。
隋州見狀,也拿起湯匙吃了起來。
等兩人吃得差不多了,速度慢了下來,隋州才問:“這段時間順天府的事情很多?”
唐泛想起他剛才問自己瘦了的言語,搖頭道:“不是順天府的。”
他將阿冬先遣去睡覺,這才對隋州說起。
但事涉內宮,多有忌諱,饒是親近如隋州,也不好多說,知道得多了,有時候是禍非福。
唐泛便挑了些主要的說了一下,其中頗多未竟之語,也不需要唐泛事無巨細地交代清楚,以隋州的聰明,自然是可以猜到的。
隋州聽罷,沉默半晌,猶如思索,很久之后才道:“此事諸多隱秘未明,汪直身為內宦,未必有礙,但以你的身份,還是不要涉入太深為好。”
他的意思很明白,汪直是宦官,對于皇帝貴妃來說是自己人,但唐泛是外臣,而且品級還很低,如果知道太多了,上頭的人不高興了,想要收拾他,那是隨便揮揮手就能解決的事情。
唐泛笑道:“你放心,兇手已經伏法,再多的,我管不了,以后那位汪太監的事情,我也不會去摻合的。”
饒是唐泛聰明過人,智計百出,也絕對料想不到在那之后,他還將會有無數次與汪太監打交道的機會,并且改變了汪太監本該如流星般一閃即逝的政治生命。
他將粥喝完,把碗一放,稱贊道:“阿冬燒飯已經挺不錯了,你這手藝比她還好上一些,相比之下我倒像個四體不勤的庸物了!”
隋州眼里露出淡淡笑意:“既有我們在,你又何須會?”
這話說得,要是以后阿冬嫁人,你又娶了妻,那讓我可怎麼辦?
吃貨唐大人并沒有因為好朋友的這句話而感到高興,反而惆悵起來。
天色已晚,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屋歇息。
雖然喝了姜湯,但第二日唐泛還是染上風寒。
這一病,病勢就洶洶而來,唐大人毫無例外地被擊倒了。
他躺在床上,咳嗽一聲接一聲,還有些發熱,燒得臉色通紅,眼神迷蒙。
有舍必有得,伴隨而來的是,衙門也不用去了,班也不用上了,唐大人終于可以理直氣壯地請病假,在家泡病號。
生病雖然很難受,可是病人的待遇明顯是不一樣的,飯也有人做好了端到嘴邊,洗臉水也不用自己去打了,有人擰著帕子主動幫他擦面。
但是唐大人還是覺得不幸福。
就如眼下,他看著眼前的白粥腌菜,只覺得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不由對面前的人哀求道:“能不能來點葷的,哪怕是醬牛肉或水晶肴肉也行嘛!”
隋州看著唐大人可憐兮兮的表情,心里有點好笑,面上卻依舊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不行。”
唐大人打了個噴嚏,眼淚都快出來了,視線變得朦朦朧朧,鼻子還直發癢,看上去越發可憐了。
隋百戶真個心硬如鐵,見狀依舊不為所動,只將手里的白粥往唐大人那里一遞。
“自己吃還是我喂?”
“自己吃,自己吃!”唐大人豎起白旗投降了。
開玩笑,要是被一勺一勺地喂,傳出去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也沒了。
只是一看到這淡而無味的白粥,和咸得要命的腌菜,他就真是胃口全沒了。
此時救星從天而降。
阿冬推門進來:“大哥,外頭有個人來找你,派頭很大,說是西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