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漫起身見禮:“原來是唐大人,小人失禮!不知唐大人與我家……?”
唐泛租住隔壁院子時,李漫已經外出了,根本不曾見過唐泛,也難怪會有此疑惑。
老李解釋道:“隔壁的院子是唐大人租下了,他還幫過李家幾回,對咱們有恩惠,老爺您不在,小的又六神無主,出了這種事,頭一個就想起去找唐大人了!”
李漫點點頭,拱手道:“原來如此,我代李家先謝過唐大人!”
唐泛道:“不必客氣,不過李家太太好端端的,為何會上吊自殺?”
此話一出,不單是老李,連阿春等人也不作聲,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過了好一會兒,李漫方道:“老李,唐大人在問你的話,你怎的不回答?”
老李唉聲嘆氣:“回老爺的話,這事兒,小的一貫是在外院,昨日并未見過太太,不好胡說,還是讓阿春她們說罷!”
李漫就道:“阿春,阿夏,你們說!”
阿春滿臉的驚魂不定,她是最先發現張氏尸身的人,那具吊在橫梁上晃悠的尸體給人的沖擊力太大了,她直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
李漫只好讓阿夏開口,阿夏看了李漫和他身旁的婦人一眼,怯生生道:“前幾日太太聽說老爺要從外邊帶人回來,又因自己多年未有所出,心情就有些低落,我們也勸慰了,后來,就是昨夜,太太說要休息,不讓我們進去,我與阿春二人就守在外頭,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進去叫太太起來,誰知道阿春剛進去,就瞧見太太……”
李漫聞言,頓足痛惜道:“我與她夫妻一場,情分深厚,何嘗埋怨過她!她怎會如此想不開!”
那美貌婦人哀聲道:“我跟著老爺回來,便是要拜見太太的,太太何故疑我至此,竟連一面都不讓見!”
唐泛搖搖頭,這種內宅私事,婦人心思,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他也不方便插手,不過本著鄰居情分,仍是道:“若是方便的話,不妨帶我去看一看你們太太,也好確定她是否真的自殺。”
李漫拱手:“多謝唐大人的好意,但拙荊畢竟是女眷,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死者為大,再上下檢查未免有失體面,如今我家中遭逢大變,實在不方便招待唐大人,不如等小人先將拙荊喪事料理完,再上門致謝,唐大人看如何?”
唐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若我一定要看呢?”
李漫愕然:“唐大人身為朝廷官員,怎可枉顧朝廷法度與家屬意愿?死者為大,小人不希望拙荊受到驚擾,死后還不得安寧,難道這也不成?”
唐泛道:“可以,不過李家太太既然有可能是自殺,也有可能是他殺,我自然也有權查看尸體。”
李漫沉下臉色:“據我所知,即使官府查探,也該是宛平縣派人來查,唐大人雖然隸屬順天府,可終究錯了一層,這不合法度罷?”
李家祖上為官,李漫從前又曾是讀書人,如今又四處行商,交游廣闊,自然不似一般百姓那樣好愚弄,況且他說的確實也沒錯。
唐泛沒有辦法,只能道:“那我到你們太太生前的房中走一圈總可以罷?”
第22章
話說到這份上,李漫當然也不能得罪唐泛過甚,只好親自帶著他到張氏生前的居所,讓唐泛進去檢查。
張氏的尸身已經被移到偏廳,此處等于是案發現場,不過張氏的尸體既然已經被移走,那麼現場就等于被破壞過了,很難第一眼就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阿春跟在后面,將自己進來之后的所見所聞向唐泛復述了一遍,唐泛聽得她說到關窗那段時,便先到屏風后面,打開窗臺,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然后才走向里屋。
張氏懸梁的那根繩子倒還系在橫梁上,估計大家將張氏的尸體抱下來之后,也顧不上去把繩子解下來,旁邊供張氏上吊的凳子也被踹翻在地上。
阿春惴惴不安地跟在他后面,眼看著唐泛在凌亂的床榻上翻找查看一陣,又掀起從床上垂下的床單,彎腰探看了片刻,又伸手去摸索。
等唐泛再次直起身體的時候,他手上多了一枚玉石耳墜,玉石被雕成蓮花形狀,下面還垂著銀色流蘇,十分精巧。
“你可認得此物?”唐泛問。
阿春點點頭:“正是太太的東西。”
唐泛問:“這是我在枕頭下找到的。”
阿春啊了一聲:“想必是太太睡覺前忘了摘下來,不小心落在床上了罷?”
唐泛又問:“那怎麼只有一只,另外一只呢?”
阿春不確定:“興許也在床上罷?”
唐泛點點頭,將耳墜遞給她:“那你先收好罷。”
李漫站在屋外,見唐泛出來,便問:“大人可有何收獲?”
唐泛搖搖頭:“并無收獲,也許令正果真是自縊而死。”
李漫嘆了口氣,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失望:“老實說,我倒希望她是為人所害,這樣怎麼也能將真兇找出來,告慰她在天之靈。”
唐泛道:“你能這麼想,張氏心中定然安慰,想必也不會計較你從外邊帶妾室回來之事了。”
李漫被說得有些羞窘,隨即又有點惱怒,就算唐泛是朝廷命官,但納妾是家事,什麼時候輪到對方來說三道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