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春拿她沒辦法,兩人便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邊坐下,好在此時是盛夏時節,天氣悶熱,抬頭便是星空,在院子里反倒是納涼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到了下半夜,她們都有些困倦起來,手臂撐著下巴,在那里打瞌睡。
阿春打了個呵欠,站起身:“我進去瞧瞧太太睡得如何,門窗有沒有關緊,免得著涼了。”
阿夏也跟著站起來:“我去罷!”
阿春:“行了,不用了,去關窗也需要兩個人麼,你坐著罷!”
就在這個時候,屋內傳來一聲悶響。
阿春和阿夏對望一眼,兩人走上前,阿春敲了敲房門,輕聲問詢:“太太?”
見里頭沒有回答,阿春便直接推開門走進去。
里屋的門還關著,外間屏風后頭卻影影綽綽,仿佛有什麼在動。
阿春心頭咯噔一下,慢慢地走過去,一邊探詢地問:“太太?”
等她繞到屏風后頭,才發現原來是外頭窗戶沒有關緊,而外面的樹枝在微風吹拂下婆娑起舞,樹影子映在屏風上,連同掛在屏風后面衣架上的衣服,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阿春松了口氣,又特意探頭往外看了一下。
外面連著一個小小的花園,此時明月在上,將一草一木照得清清楚楚,樹枝輕輕搖曳摩擦,樹叢里還傳出一兩聲微弱的貓叫。
阿春搖搖頭,將門窗關好。
阿春從屏風那頭繞出來,便瞧見阿夏輕手輕腳地從里屋走出來。
“太太還睡著呢?”她悄聲問阿夏。
阿夏點點頭:“好像睡得沉,剛才也不知道是什麼聲音,沒能吵醒她。”
阿春:“那我們還是出去罷,太太這幾日難得睡得好些,不要吵醒她了。
”
兩人退出屋子,阿夏問:“方才是什麼聲音?”
阿春:“興許是野貓調皮,往上竄的時候撞到了窗棱,先前也是有過的。”
被這通動靜一鬧,兩人倒也精神了,索性坐在那里聊天,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阿春道:“往常這個時候太太就該起來了,你先去打水,我去看看太太醒了沒有。”
阿夏應下了,阿春則往張氏的屋子走去。
這本事她們尋常做慣了的,沒有什麼可描繪的新奇之處,阿春走進屋子,敲了敲里屋的門:“太太,卯時了,可要起來?”
里面靜悄悄的,無人作答。
張氏本來就是淺眠的人,外頭一點動靜就能將她吵醒,就算昨夜睡得好,總不可能外頭這樣喊了還沒動靜,難不成是生病了?
阿春心里詫異,等不及張氏應聲,直接就推開門。
結果這一推,卻讓她看見此生最為驚怖的一幕!
橫梁上垂下一圈繩子,而張氏就掛在繩子上面,身體晃晃悠悠,從阿春這個角度抬頭看,正可看見張氏的眼睛睜得圓圓的,直愣愣地瞅著她。
“啊————!!!!!!”
李家出了這樣的事情,那真是跟天塌下來沒什麼兩樣。
只因李家男主人長期在外經商,這京城祖宅就是張氏在守著,她身為當家主母,既要主持家務,又要照顧這一家老老小小的起居,因為張氏不能生養,李漫后來又娶了兩房小妾,這其中就有李家獨子李麟的母親。
李漫中年得子,對李麟自然十分寵愛,不單是他,張氏也將李麟當作自己親生兒子一般,李麟從小就在張氏身邊長大,對她也十分敬重,張氏非但沒有隱瞞他的身世,對他的生母也同樣照料,李漫那兩房妾室也是老實人,掀不起什麼大風浪,是以男主人雖然常年不在家,但李家因為有張氏在,多年來倒也穩穩當當,太平無事。
此時張氏一死,李家沒了主心骨,李漫又還沒回來,全家上下嚎啕一片,完全亂作一團。
張氏連日來因為李漫即將把妾室帶回來的消息的心情不快,郁郁寡歡,一時想不開自殺,好像也是很合理的,但誰讓李家隔壁就住著唐泛呢,出了這種事,李漫不在,李家人第一個就想起唐泛了,急急忙忙遣了管家老李到順天府來找唐泛,求他作主。
照理說,唐泛是不該管這個事的,因為順天府轄下還有幾個縣,李家那一片正是該由宛平縣來管,出了這種事情,如果李家人懷疑是他殺而非自殺,想要告官的話,首先要去找宛平縣令,如果唐泛管了,那叫越俎代庖,是官場大忌,宛平縣肯定會很不爽。
所以唐泛吃驚歸吃驚,也只是安慰了老李一頓,答應先跟他去李家看看,如果是自殺,就不用驚動官府了,如果懷疑是他殺,再去宛平縣告官。
唐泛跟著老李回到李家的時候,就瞧見一個陌生男人坐在廳堂里黯然神傷,旁邊還站著一個美貌婦人,李麟則站在那里垂淚哭泣,阿春與阿夏則跪在堂中。
老李啊了一聲,大喜過望,急急忙忙上前:“老爺,老爺,您可回來了啊!”
“老李,你去哪里了!”李漫滿臉悲痛,淚光閃閃,他雖然納妾,可對糟糠之妻終究還是有感情的,他的視線落在老李旁邊的唐泛身上。“這位是?”
老李忙道:“老爺,這位是順天府的唐大人,因為家中忽然遭遇此等變故,老爺您又不再,小的就自作主張跑去請了唐大人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