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瞬,相鴻云便厲聲質問:“陳王向來以仁愛之名被百姓所推崇,有賢主明君之相,如今便是這般殘忍對待睢陵百姓?”
敵軍主將冷哼一聲,也喝道:“正是我主仁愛,才不能任由城中疫病傳出!爾等不要再說,既然不愿開城門投降,那我等便強攻進去,反正這城,我們必然要屠!”
“眾將士聽令!”主將高聲道,“捂住口鼻,強攻睢陵,不留一條活命!”
聽到這句話的將領們高聲往后傳給千夫長,千夫長又傳給百夫長,當百夫長高聲傳給每一個士卒時,這聲音和殺意幾乎響徹天地,震得城墻都在顫抖。
鄔愷閉上了眼,一時間只覺得心如死灰。
腳下的震動越來越強,鄔愷也越來越絕望。背著他的親兵甚至已經站立不穩,踉蹌一步扶在了城墻上,驚聲道:“大人!”
這樣的動靜已經有些不對了,鄔愷睜開眼,難道陳王的軍隊已經開始沖撞城墻了嗎?
但他睜開眼后卻愣住了。
陳王軍隊的后方,目光所及的最遠處,黃沙飛揚,遮天蔽日。有數萬人從漫天黃沙中飛奔而來,鮮紅的旗幟隨風滾動。
鄔愷的心忽然一下跳得巨快無比,他踉蹌地從親兵身上下來站直,趴在城墻上往遠處看去。
城墻上的相鴻云和幽州兵也愣愣地看著遠處不斷靠近的黃沙,城下的陳王軍隊也掉過頭,疑惑不解地回頭看去。
所有人都在緊緊盯著那里。
旗幟不斷靠近,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的馬蹄聲猶如浪濤一般恢宏壯觀。石塊被震動,城墻外的大軍馬匹不安地踏步扭頭。
鄔愷和相鴻云眼神直勾勾地,要不是身邊還有親兵護著,他們怕是半個身子都要探出去了。
近了,越來越近了。
旗幟上滾動的“聞”字霸道地映入每一個人眼里。
眾人屏息一瞬,鄔愷覺得呼吸都停住了,他愣愣地看著旗幟,大腦一片空白。
好像過了許久,又好像只過去一瞬,有士卒激動地大喊,聲音都劈了,還帶著哽咽,“聞公來了!援兵來了!”
“是援兵,是援兵!”
所有士兵回過神來,一個接一個地扯著嗓子大叫,興奮激動地來回跑著,他們用顫抖的雙手把武器高高舉起,聲嘶力竭地喊:“聞公來了!”
第178章
“聞”字旗幟揮舞,就這麼在自己人和敵軍措手不及時如天降救星般來到。
幽州兵喜極而泣,歡呼聲傳出老遠,他們人少,竟也在一時之間爆發出不輸敵軍的響徹天地之聲。
城內正四處奔逃藏起來的百姓或驚疑或抬頭不解,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他們豎起耳朵,只隱隱約約地聽到……好像是聞公來了?
聞公確實來了。
并且是親自率兵而來。
相比幽州兵的欣喜,陳王的軍隊則是如臨大敵。
主將甚至臉色大變。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那旗幟良久,“聞”字幾乎灼傷了他的眼睛。
聞公援兵來到,他為何沒有得到消息!
大軍氣勢磅礴,從四面八方而來,頃刻間在后方包圍了敵軍。
黃沙被帶得往敵軍面上爭先恐后地撲去,讓一個個人躲避不及,三三兩兩低聲咳嗽了起來,模樣狼狽。
元里率兵奔襲在最前方,他身披盔甲,身后披風猩紅而張揚。
千里馬慢慢降下速度,元里扯著韁繩帶著駿馬踱步幾步,居高臨下看著這些敵軍,扯唇高聲道:“是誰說不給城中留一條活命?”
敵軍靜默無聲。
過了幾瞬,黑著臉的主將才從士卒中駕馬走出,神經緊繃,如臨大敵地瞪著元里:“聞公真是好本事,如此大張旗鼓趕來,我們卻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元里笑了一聲,令左右扔出了數十個被五花大綁的人。
這些人中不止有周圍打探消息的哨騎,竟然還有陳王軍營中的人。
主將從左到右掃過,一時間只覺得冷汗津津。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在他的腦海里——難道在他們這些主力軍攻打睢陵城的時候里,元樂君已經從后方偷襲陳王主帳了嗎?
主公如今還好嗎……?
主將被這個可能性給嚇得驚悸不安。
他的猜測也確實沒有錯。
元里本來打算在徐州東岸下船,但卻發現徐州東岸的城池已經被陳王的人占領了。占領城池的人還是當初在海上圍剿他的水師一伙人,可見是追不上他之后揚州水師又返程從徐州東岸登岸,與他留下來的軍隊有了一番惡戰。
只看徐州東岸的情況,元里就知道自他捉住陳璽之后,陳王徹底將怒火宣泄在了徐州身上。
元里意識到情況危急之后,便沒有從徐州東岸上岸,而是繞到了后方準備直搗黃龍,殺陳王一個措手不及!
陳王既然把怒火撒在了徐州身上,元里也沒客氣地將怒火撒在了陳王身上。
后方兵力不足,再加之誰也沒有料到元里會忽然出現,陳王那時的表情能讓元里笑出一口惡氣。
在前方準備攻城時,陳王這會兒已經被親兵部下護著登上戰船,在水師保護之下順河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