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力赤松了口氣,毫不猶豫地派兵力壓上。
前方的烏丸步兵大吼著抬刀就往幽州兵砍去,本以為幽州人會承受不住這一擊,沒想到幽州兵毫不生怯,也拿著大刀迎上。兩刀相撞,烏丸人被震得虎口發麻,差點兒武器脫手掉在了地上。
他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中原士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在他們遲疑的這一瞬間,幽州兵則對他們舉起了大刀。
*
薊縣。
楊忠發的妻子到處燒香拜佛,祈禱這一場能贏個勝仗。
等回府里一看,便見楊忠發牽著雙眼發紅的宣兒從祠堂中走了出來。
楊夫人心中隱隱有了猜測,鼻頭不由一酸,她上前問道:“怎麼想起來開祠堂了?”
楊忠發的雙眼也通紅,他低頭摸摸宣兒的頭發,“我帶他進去認認他兩個兄長,給他兩個兄長上炷香。”
楊夫人忍不住眼淚滑落。
他們祖籍不是在幽州,祠堂里沒有以往祖宗的靈位牌匾,只有空蕩蕩的他們兩個兒子的靈位牌匾。
這兩個兒子的死是夫妻兩人心中永遠的痛,碰也不敢碰一下。平日里除非祭日,絕不進那祠堂一下,因為他們受不住。
宣兒小時候,夫妻二人也一直沒有帶他進去過,如今到了九歲,才算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哥哥又去了何處。
見到夫人一哭,楊忠發便覺得一腔酸澀涌上心頭,他恨恨地道:“可惜我年齡大了不中用,否則定要親自跑到戰場上去砍了那烏丸首領的頭!”
“你不去才好!”楊夫人帶著哭腔地重重拍了他一下,“我對那烏丸人深惡痛絕,又恐懼非常。
我們兩個兒子都被他們殺死了,就你這老胳膊老腿的,我怎麼敢讓你去上他們的戰場?”
宣兒看著娘親哭得這般凄慘,也不由跟著哭了起來。但他從小乖巧,自己抹了抹眼淚上前牽住楊夫人的手,“娘別害怕,我長大了,以后代爹上戰場,給兄長們報仇。”
楊夫人臉色煞白,連忙摟住他,連聲道:“不可!你不可上戰場!”
宣兒被嚇得睜大眼睛,不敢說話了。
楊忠發抹了把臉,“夫人,你嚇到宣兒了。”
楊夫人放開了小兒子,滿臉都是淚。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宣兒,你答應娘,以后絕不上戰場,也絕不和烏丸人接觸,好不好?”
宣兒把這句話記在了心底,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伸手摸過楊夫人的臉頰,“娘,宣兒答應你,你別傷心了。”
楊夫人看著小兒子鄭重的神色,忡愣一瞬,眼淚卻流得更加厲害了。她再次把兒子抱在懷里拍著背,一遍遍地重復:“好宣兒,好宣兒,娘的好兒子……”
*
在前線打得如火如荼之時,達旦和璞延已經各自接手了他們所襲擊的烏丸大人部下的士卒。
元里看著他們從遼西郡和右北平郡離開之后,便立刻指派人手清理了這兩郡中烏丸人留下的痕跡,將這兩郡牢牢握在手里。
汪二有些擔憂地問:“主公,讓達旦和璞延接收余下兩個烏丸大人的勢力,此舉是否養虎為患?”
“我倒不這麼認為,”郭茂摸了摸胡子,卻有不同的想法,“以郭某之見,這恰恰是一樁好事。主公之所以要收服達旦和璞延兩個人,應當正懷著讓他們二人彼此平衡之意。
”
眾人看向元里,元里笑著點了點頭,“把一個烏丸分成兩個烏丸,讓他們互相戒備互相敵視,此舉不好嗎?”
當然好!
汪二雙眼發亮,腦子也轉過來了,“達旦和璞延居于南北,以后便成了南北兩個烏丸的首領。我們沒費什麼工夫,他們自己就一分為二,這是大好事!”
周公旦若有所思地道:“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達旦和璞延定會對兩個首領的局面不滿,對彼此充滿敵意。這種情況下,他們只會竭盡全力地來討好主公,只要誰能拉攏到主公,誰便能壓下對方一頭。”
劉驥辛也帶笑開口道:“從此以后,他們便會比以前千百倍地更聽主公的話。怕是讓他們對付匈奴,他們就會搶著來拼盡全力了。”
沒錯。
元里微微頷首,起身走出門外,往東北方向看去。
夕陽余暉在他白玉一般的面容之上打下暖色,讓元里的眼眸都好似渡上了一層燦燦金光。
他輕聲道:“希望他們快點打了勝仗回來吧。”
遼西郡雖然在打仗,但其他的郡縣并沒有受到戰火波及,都陷入了秋收的忙碌之中。
等薊縣到處都有曬麥子的人時,楚賀潮的捷報終于傳了回來。
他拿下了骨力赤的人頭!
收到這個消息,整個薊縣大喜過望,日日開始翹首以盼勝軍回城。
在楚賀潮沒回來之前,倒是有另一撥人從揚州來到了。
——正是天子對元里進行封賞的隊伍。
這一隊天使帶著金銀珠寶還有封公的圣旨,以及為元里定制的公爵朝服喜氣洋洋而來,見到元里就極盡奉承,不斷感激元里除掉吳善世之舉。
元里把吳善世及其罪臣送到揚州可謂是送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