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洗漱后,沒多久,有個仆人給元里送來了一盒口脂,不止有口脂,還有防凍裂的手膏。
如今已經有口脂和凍膏了。女用的叫紅脂,男用的叫口脂,無色,只做潤唇之用。楚王府自然也是有的,只是冬日隨著肖策的那一把火全都燒沒了。元里之后也沒想起來令人再做。
元里看到還很驚訝,問道:“哪里來的?”
“將軍派人去問何將軍府上要的,”前來送口脂的仆人道,“大人盡管用,若是用完了,何將軍那里還有。”
何瑯可活得真精致,元里失笑,拿過口脂摩挲了幾下,咳了咳,一本正經地道:“跟將軍說,我多謝他了。”
仆人告辭離開。元里打開盒子聞了一下,里面金銀花的氣味隱隱約約,他抹了點在唇上,終于好受了一些,總算是張嘴說話的時候不刺痛了。
用完早膳后的半個時辰,劉驥辛帶了兩個人前來拜見元里。
元里打起精神換了一身衣服,到了正廳等待。沒過多久,劉驥辛便帶著兩個瘦弱的青年走了進來,抬手行禮道:“卑職拜見刺史大人。”
身后的兩個人也緊跟著道:“小民鄭榮/周公旦拜見刺史大人。”
元里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兩人。
站在劉驥辛左側的便是鄭榮,元里曾經聽劉驥辛聽過,知道他是劉驥辛的妻弟,此時一見,可謂有些意料之外。
因為鄭榮看起來太虛弱了,臉色蒼白,身體瘦弱,手腳無力,元里一眼就能看出來他體虛得厲害,還有各種小毛病。
一看到這種人,他就想要給他操練操練。否則就這身體素質,稍微得點風寒都熬不過去。
另一位文人則好上一些,長得也很端正,行為舉止之間頗有種寫意風流之感。滿臉帶笑,鞋子還打著補丁,雖貧寒但卻干干凈凈,坦然自若,沒有半分不自在。
“周公旦,”元里笑著調侃道,“這名字可真來歷非凡。”
他的余光瞥過周公旦的鞋子,笑意更深。
如今的時代,能讀書識字的人家都有一定的家底,即便是寒門子弟,這個寒門也是士族。百姓會穿打補丁的鞋子,但能讀書的人再貧困,也貧困不到這個地步。
元里一看便知,這個人雖想要投靠他,但也在考驗他。
試探他是否嫌貧愛富,以貌取人,是否表里不一,看人下菜。
元里全當做不知。
周公旦露出無奈的表情,對著元里抱拳道:“在下這名字著實高攀周公了。也怪我出生著急,家母尚在夜間熟睡夢回周公之時,在下便哇哇哭著出生了,甚至都沒有驚動產婆,這才得了個和周公一樣的名字,當真自愧十足。若是刺史大人不嫌棄,便請喚我表字文寧吧。”
元里頷首,又看向了鄭榮。
鄭榮倒是有些緊張,聲音繃得很緊,說話的條理卻很清晰。
劉驥辛向元里推薦他們,元里便考察了二人一番,發現他們二人的學識和大局觀都很不錯,鄭榮好民生,周公旦好軍事,兩人在一些方面都有不錯的見解。元里心中欣喜,欣然接受這兩個人才,還溫和地留下他們用了午飯。
莊園里的飯比鄭榮、周公旦兩日平時用的飯菜味道好到沒影了。兩個時刻注意儀態的人也不由吃了很多,最后都感覺有點撐了。
吃完飯后,周公旦的態度熱情了很多。他感嘆十足地心里想,就算是只為了天天能吃上這樣的飯,他也想賴在元里這當謀士了。
他們也沒在元里這多留,走的時候,元里分別送給了他們一份禮物。
送給鄭榮的是上好的硯臺以及一套毛筆。送給周公旦的,則是十雙樸實無華的靴子。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元里微笑著對周公旦說,“沒有好的鞋子,怎能支撐得文寧你看遍大好河山呢?”
回去的路上,周公旦捧著一雙靴子若有所思。
鄭榮有些愧疚,因為自己得了這麼好的禮品,而周公旦只有十雙靴子而倍感不自在。他低聲勸慰道:“文寧,應當是大人看到你靴子上的補丁,這才送了你靴子,這是大人的愛才之心,你莫要多想。”
周公旦笑著點點頭,“介之,你可知道大人為何要給我‘十雙’?”
鄭榮問道:“為何?”
“因為這是大人再提醒我,要‘實事求是’罷了。”周公旦道。
鄭榮有些不明所以,周公旦搖了搖頭,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
元里并沒有當即就將鄭榮和周公旦征辟為自己的官員,這代表他還要考察這二人一段時間,因此,這二人也不能直接稱呼元里為“主公”,而是依舊稱呼為大人。
這兩人來的也正是時候,入春之后,元里的政務越來越忙,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尤其是最近一直沒下雨,元里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
三月末,正是等待春雨的時節,但幽州卻足足有半個月沒有下雨,百姓都很是急躁。各地郡縣都在往元里這遞交公文,詢問是否做好應對干旱的準備。
不止百姓急躁,上到元里下到豪強地主,也都在憂心幽州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