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把剛往外走出一步的元里再次拽了回來擋在身前。
元里被拽得往后退了一小步,額頭青筋繃起,正要發怒,隨即就感受到了身后碰上了什麼滾燙的東西。
兩個人表情都是一僵。
但太舒服了,楚賀潮無意識地又撞了一下。
撞完之后,楚賀潮全身都僵硬了。
元里一下子從脖子燒到了耳朵,氣的。他眼里全是怒火,側過頭,咬牙切齒地笑道:“楚賀潮。”
陰森森的,“你在干什麼。”
第38章
楚賀潮的臉色一瞬間青紅交加。
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麼后,他燙手山芋般倏地松開了手,往后退了好幾步,猛得轉身往后跑去。
但跑得太急,背影一個踉蹌,腳底打滑,直接栽到了水里。
一個巨大無比的水花揚起。
元里眉頭一抽,下一瞬,楚賀潮已經從水里爬起,黑著臉毫不停留地大步跑到了對岸,背影稱得上落荒而逃。
全程看到這一幕的何瑯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到了河里,“這這這,將軍這是怎麼了……”
但他轉眼就打了個寒顫,開始擔心自己了。
看到將軍這麼丟人一幕,他真的不會被殺人滅口嗎?
元里繃緊的怒火一半還在燃燒,另一半卻被楚賀潮這丟人樣子給弄得無語至極。他嘴角抽搐兩下,故意在楚賀潮上岸時提高嗓音,“楚賀潮——”
已經登上岸的男人腳步一滑,差點又栽到河里,最后頭也沒回匆匆跑沒影了。
這一跑,就一整日也沒見到人影。
直到晚上,楚賀潮才穿著皺巴巴的衣服,背著一只鹿放到了元里營帳前。
他在外頭站了半晌,比站崗的士兵都要站得筆直。
直到站崗的士兵頻頻側目,楚賀潮才說道:“去跟里面的人說我來求見。”
士兵走進營帳,沒一會就走了出來,“將軍,公子說不見。”
楚賀潮深吸一口氣,眉眼還是沉著又冷冽,像是完全恢復了冷靜,他再道:“就說我是來請罪的。”
士兵又跑進營帳,這次,里面的人終于讓楚賀潮進去了。
但楚賀潮反而躊躇猶豫了起來,甚至有種想要拔腿逃跑的沖動。營帳里的人好像洞悉了他在想什麼一樣,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來,一看就是怒火未消,“將軍是打算站在外頭請罪?”
楚賀潮:“……”
他抬步走了進去,進去后沒看元里,直接盯著虛無一點干脆利落地道:“上午的事是我犯渾了。”
“你就這麼請罪的?”元里冷冷地道。
元里這會兒的怒氣已經消了很多,不怎麼生氣了。
其實楚賀潮只是撞到了他的腰,大家都是男人,沒有誰占誰便宜之說。更別說來自后世見過大世面的元里了,兄弟朋友間互幫互助的事元里都見過很多。
但就算不生氣,元里也得為上午的自己出出氣。
楚賀潮要是沒把他拽下水,沒把他往回拽那麼一步,還會發生這麼尷尬的事情嗎?還會有讓他現在想起來還不自在嗎?
元里想起這件事,氣得又是牙癢癢。
楚明豐說得太對了,楚賀潮真真是太難管教了。
怎麼教,他都是一根硬骨頭。
楚賀潮聞言,只好掀起眼皮看向元里。將軍站在燭光暗處,下頷骨相被勾勒得利落堅硬,在看清表情嚴肅的元里時,下顎更是繃緊,低聲道:“對不起。
”
元里面無表情,端坐著看著他,當真有了幾分長嫂如父的凌厲,“然后呢。”
楚賀潮喉結滾滾,“我錯了。”
“楚賀潮,”元里好像失望一樣,“你數一數,自我認識你到如今,你到底說過幾句‘我錯了’?”
楚賀潮一怔,一聲不吭。
元里又道:“又有哪一次,你是當真明白了自己做錯了什麼,誠心與我認錯的?”
楚賀潮還當真敢說,慢吞吞地道:“將幽州刺史之印給你的那次。”
“……”元里真沒想到他竟然有臉回答,直接給氣笑了,抓著漏洞,“所以其他幾次都不是真心和我認錯的?”
楚賀潮后知后覺地察覺到說錯了話,他嘴唇生硬抿起,否認,“不是。”
元里呵呵一笑,“那你說說,你今日錯在了哪里。”
楚賀潮站得離元里遠遠的,中間至少隔了兩個桌子的距離,他聲音又低又緊繃,“其一,我不該拉你入河。”
不錯,元里暗中滿意地頷首。
“其二,我不該將你拉到身前擋著。”楚賀潮繼續。
元里心里舒服順氣了,他道:“還有呢?”
楚賀潮想起了上午在河里的感受,神色越發冷峻,道:“其三,我不應當覺得過于舒服。”
元里:“……?”
元里:“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楚賀潮略帶古怪地看了元里一眼,似乎在想元里的耳朵是不是白日里灌進了水,“我說,不應當覺得碰到你時太舒服——”
“閉嘴!”元里“蹭”地一下怒氣上頭。
好家伙,你他媽認錯就認錯,說這一句是什麼意思?這是道歉?我看你這是挑釁!
舒服你個頭。
元里臉色一沉,猛地站了起來,大步走到楚賀潮面前,雙目含火地看了他半晌,直接一腳踹了上去。
楚賀潮悶哼一聲。
他被元里揍了十幾下,一直忍著沒還手,元里出了一頭的汗后直接掀開營帳,道:“將軍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