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去的時候,段恩祈的手腳都被繩索束縛,戴著眼罩,我確認他活著,但是我叫他的時候他沒有應聲,所以我不能確認他那個時候是否清醒。靠近他之后我確認了他的脈搏,摘下了他的眼罩,他也睜開了眼,所以,我認出了他是段恩祈……”陸離頓了一下,語氣有些低落,“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我的手使不上力氣,從錄像中你們也可以聽出來,他還能說話,也有在呼吸,雖然有些困難,他沒有認出我是誰,讓我很生氣,我用力掐住他,我承認那個時候,我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他被我掐住脖子,無法反抗,翻著白眼,我突然想到俞隊對我說的話,我已經不是孤身一人了,我有家人有愛人,我不能因為他葬送我的未來,所以我松手了。”
“但你們又吵了起來。”
“是的,我想要離開,伸手去撿掉在地上的手機,但是捆住他的繩索是活結,他掙脫了繩索,撲過來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的情緒也很激動,說他記起了我,對我父母的死也沒有一點悔意,和當年一樣的說辭,說我父母該死,還說要送我去見我的父母。”
“所以你又被他激怒了,你怎麼掙脫他的?”
“我用手撥了他手肘的尺神經,他松了力氣,我又用手肘擊打了他的下巴,又把他壓在了身下,他就伸手來抓住我的手臂,他指甲上我的皮膚組織,就是這個時候留下的。”
“那刀是從哪里來的?”
陸離自嘲地笑笑:“桌子下,一個很舒服就能夠到的地方。”
“你撿起了刀?”
“段恩祈先看到了刀,他要去撿,我先他一步,就在舉起刀的時候,聽著他的哀求,我突然就想明白了,這就是那個人想要看到的,他想看我失控,想看我殺掉段恩祈,比起殺掉我,他更想毀掉我。”
“然后你打暈了他?”
“是的,握著刀柄一拳砸在他的太陽穴上,他當場就昏了過去,看他昏了過去,我丟了刀,撿起手機要走。”
“可你沒有第一時間離開,錄像停止的時間,和監控上你離開現場的時間并不一致,為什麼?”
陸離的表情不太好,為了配合調查,他必須逼自己回憶那個至暗時刻,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沒有力氣,站不起來,坐在地上緩了一陣,才有力氣站起來離開。”
楊逸舟顯然不相信,湊到梁圓圓耳邊耳語了兩句,陸離閉上眼,沉默了片刻,再次睜開眼時,情緒似乎已經穩定了下來,他主動開口:“那麼,我們來說另一個問題吧,你們在現場,有看到一個DV錄像機嗎?”
楊逸舟一頓,陸離直視著楊逸舟的雙眼,語氣十分篤定:“在我的錄像還有畫面的部分,清楚地記錄了后勤保管室的全貌,其中一個木凳上有一個正在錄像的DV錄像機,它位置很奇怪,不高不低,不像是為了錄進門的人,也不像是為了錄倒在地上的被綁架者,直到我蹲下身查看段恩祈的情況,我才意識到,它是為了記錄下,我殺掉段恩祈的全過程。”陸離說著,視線掃向梁圓圓,比起楊逸舟,從梁圓圓的反應上更容易得到陸離想要的答案。
“看樣子,現場并沒有這個DV錄像機,”陸離并不意外,推測道,“因為它沒有拍到他想要的東西——我沒有殺段恩祈,要制造一個我殺了段恩祈的現場,它必須被回收,而回收它的人,就是殺掉段恩祈的人。
”
“那為什麼不可能是你,帶走了那個DV錄像機呢?”楊逸舟反問。
“監控上能看到我帶走了它嗎?況且我帶走了它,也沒有銷毀它的時間,我離開后回到車上就給俞隊發了定位,俞隊很快就來接我了,停車場的監控錄像也可以證明我上車后就沒有再離開過。在我離開到九點半,中途有人進入了后勤保管室,回收了DV錄像機,殺掉了段恩祈,楊隊,你不如順著這個方向去調查,而不是揪著我會銷毀對我不利的證據做無用功。”
*
楊逸舟和梁圓圓離開審訊室,陸離轉著筆看著剛才自己在活頁紙上的記錄,他突然回過神來,轉過頭看向旁邊指揮室和審訊室隔著的單向玻璃,他知道俞安雨正在那一頭,他笑了笑,用唇語說:“沒事。”然后又用手模擬了一下保溫桶的大小,很快梁圓圓就把保溫桶送了進來,對陸離說:“陸主任,先吃東西吧。”
陸離向她道過謝,待她離開了才擰開保溫桶,湯還是燙的,山野的芬芳和雞肉的鮮香撲鼻而來,是野生松茸燉雞湯,陸離無奈笑笑,這快溢出來的野生松茸量,一看就知道的確是柳婉婉親手做的。
俞安雨放心不下陸離,讓宋越在旁邊的指揮室守著,吩咐宋越有情況立刻給他打電話,這是重任,宋越堅定地點頭:“放心吧老大,我一定會保護好陸主任的!”
俞安雨這才收回扶著玻璃的手,咬咬牙快步朝著門口走去。
會議室里,汪月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工作,所有人都在翻看自己手上的資料,爭分奪秒勾畫重點,俞安雨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一個一個來匯報,先說尸檢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