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沒有急著回答楊逸舟,示意梁圓圓:“我想要紙筆。”
梁圓圓看向楊逸舟,楊逸舟點了下頭,她才從自己的活頁本上取了一頁白紙,把筆和紙一起遞給陸離,陸離一邊快速記錄時間和關鍵詞,一邊回答:“昨晚八點左右我收到了106偽基站發來的幾條短信,具體時間需要技術科那邊確認一下,短信的內容是說在海林公園后勤保管室給我準備了一個‘禮物’,強調這個‘禮物’需要我獨自前去查看,并且要盡快去。”
楊逸舟皺眉,詢問陸離:“你覺得這是個陷阱嗎?”
陸離手上的動作一頓,百忙中抽空抬起頭來看楊逸舟,雖然想要糾正楊隊在審訊中擅自引導審訊方向的壞習慣,但轉念一想也不是自家的,就釋然了:“這就是一個陷阱,不然短信這麼會發到我的手機上。”
“那你為什麼要一個人去呢?”楊逸舟直視陸離的雙眼。
陸離淡淡地答道:“黎萬海醒了,俞隊第一時間趕去醫院了,因為短信提到有時效,并且建議我獨自前去,所以我就去了。”
“你不怕一個人去有危險嗎?”
陸離嘴角翹了翹:“策劃這一出比直接殺掉我麻煩多了,那個人費了這麼大的勁,應該不滿足只是殺掉我。”
梁圓圓聽著楊隊和陸主任的談話,冷汗都下來了,但也只能乖乖記錄著陸主任說的話。楊逸舟繼續問:“然后你一個人去了海林公園?”
“是的,我一個人駕車去了海林公園,車現在還在海林公園的露天停車場,行車記錄儀上會有我到海林公園的時間,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八點半到八點四十之間。
我進了公園之后在公園地圖前停留了兩三分鐘,記憶了一下公園地圖,找到了后勤保管室的位置,然后,”陸離刻意加重了語氣,“我用手機錄像記錄了到后勤保管室一直到離開的全過程。”
楊逸舟和梁圓圓都是一愣,俞安雨在指揮室也聽懂了陸離的暗示,視線掃向齊一慈,齊一慈連忙點頭拉開門就跨了出去,俞安雨回過頭,視線又投向陸離,他懊悔自己昨天沒有想辦法去弄清楚從自己離開家到自己在海林公園的停車場看到陸離之間發生了什麼,如果自己多一個心眼,現在也不至于如此無措。
楊逸舟也立刻打電話讓向東確認陸離手機里的錄像,很快錄像就分別被發到了楊逸舟和俞安雨的手機上,錄像有畫面的部分只到了陸離掀開段恩祈的眼罩,之后手機掉到地上,雖然畫面漆黑,但仍然記錄下他們的對話,是證明那時候段恩祈仍然活著的鐵證。
*
畫面一片漆黑,在見到段恩祈的那一刻,陸離的情緒徹底失控,兩人爆發激烈的沖突,雖然沒有畫面,但語言的情緒卻能夠透過漆黑的屏幕、穿越時間傳遞過來,聽著陸離歇斯底里的咆哮,俞安雨的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掉,他恨自己讓陸離一個人面對了這一刻,恨那個把段恩祈送到陸離面前的李錦奕,甚至恨當初沒有判處段恩祈死刑立即執行的法官。
段恩祈為什麼還活著?他對于陸離父母的死沒有一絲愧意,大言不慚地羞辱他們激怒陸離,甚至還想要殺掉陸離,這樣的垃圾死有余辜。
俞安雨猛地回過神來,他抬起手飛快地擦掉眼淚,甩了甩頭,讓自己恢復理智,連自己都會被激怒,那是的陸離又是怎麼忍住的?
*
“陸離,后半程沒有畫面只有聲音,你的情緒很激動,也叫出了他的名字,你認識他嗎?”楊逸舟突然開口,聽到這個問題,俞安雨的火也竄了上來,他緊緊地握著拳頭,陸離卻輕嘆了一口氣,語氣還算平靜:“他叫段恩祈,十八年前的一場醫鬧,他殺害了我的父母。”
“去之前,你有想到他會是那個‘禮物’嗎?”楊逸舟詢問。
“沒有,他判的死緩,后改為無期,在監獄表現好應該會減刑到有期,但我以為至少會有二三十年,想不到十八年他就出獄了。”陸離有些無力,小聲自言自語,像是在訴說對判罰的不滿,“殺害兩個醫生,竟然只坐了十八年的牢,呵,成本還真低啊……”
“所以你想殺他,在你們的交談中,你提到你是‘一個要取他狗命的人’,包括在錄像最后,你應該是拿起了兇器,所以他讓你‘把刀放下’,不斷向你認錯求情,而你卻讓他把這些話說給你父母聽。”
陸離沉默了許久,才答道:“我承認我很想殺他,但是我的確沒有殺他,我只是打暈了他,尸檢報告上應該也有提到他的頭部左側有打擊傷。”
“這只能證明你打了他一拳,不能證明你沒有殺他。”楊逸舟的語氣很遺憾,“這段錄像只能證明你們有激烈的沖突,并且你傷害了他,它不能洗脫你身上的嫌疑。”
陸離很坦蕩:“雖然對我不太有利,但這的確就是我和段恩祈見面的全過程。
”
“具體情況,你可以說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