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是鬼心思呀,我只是感覺她不太相信我們,她昨天被救回來的時候,不是我給她做的急救嗎,她醒過來的時候,表情不太對,像是在提防著誰,所以我想爭取一下,如果她念在我那麼拼命地救過她,愿意和我一個人說也行,但我怕我轉達給你不到位,漏掉有效信息,才會錄音的……”
被俞安雨寄予厚望,陸離微微皺了皺眉,無可奈何地按下了播放鍵認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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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著陸離又聽了一遍自己和鐘詩婷的對話,俞安雨還是難掩心中的憤怒:“真是無法無天了,利用女孩的夢想,把女孩當作‘禮物’送給金主為自己謀求利益,錢振元真不是個東西!這還是法治社會嗎!”
陸離分析道:“鐘詩婷說,她那天聽到李衛東對李錦奕他們發火,‘為了制裁不聽話的伙伴,就可以搭上這麼多聽話的小弟嗎’……李衛東嘴里說的‘聽話的小弟’,是被抓起來的這幫組織網賭的手下沒有異議,那‘不聽話的伙伴’,是誰呢……”
俞安雨那時還沉浸在鐘詩婷的老板是錢振元帶給他的震撼里,一時竟錯過了鐘詩婷這句話還有另一個預設的重要信息,俞安雨扶著方向盤的手在暗暗用力,聲音壓得很低:“是高彪,因為這次的事情,高彪的小舅子被查出來有問題,雖然從證據上來看高彪和洗錢無關,但他還是卸任了一心十美慈善基金會的名譽主席,這直接削弱了他在慈善基金會的控制力,如果我們之前的推測沒有錯,一心十美慈善基金會不僅僅是為網賭集團這些黑產洗錢,也可能是他們交易的支付渠道,他們的確是‘合作伙伴’……”
陸離一愣,恍然大悟:“回去讓月月把當初跳橋那個人的信息調出來,不可能這麼巧,巡邏車路過恰巧救下跳橋輕生的人,而他被帶回派出所,提供的網賭團伙恰巧又在本地,這一切都順理成章,但其實這一切的發生有一個重大誘因……”
正午的陽光正烈,陸離卻只覺一股寒意從后背升起。
“在他跳橋輕生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參加了一心十美的慈善拍賣晚會,你接觸了高彪……所以高彪捐出的畫,不是他和誰約定的暗號,而是他的試探,他可能有懷疑的對象,但他也不確定,所以他才對你說了那番話……一個絕對匿名的世界……”
“那你的意思是……還是李錦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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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市局,俞安雨就直奔局長辦公室,羅局的臉黑得嚇人,俞安雨也完全理解,本來局里讓羅局最鬧心的就是自己了,除了顧隊,羅局最放心的就是楊隊,但似乎是內鬼出在刑偵二隊給了楊隊很大的打擊,以至于最近的工作他都不在狀態,自己犯的那些錯只要領導們兜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了,但昨天這情況,李衛東哪怕還有一口氣,他的死,市局也脫不了干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楊隊。
見進辦公室的是俞安雨,羅局明顯就是一副“你別再來添亂”的姿態,沒好氣地問他:“你又有什麼事?”
俞安雨弱弱地開口詢問:“那個……楊隊……”
“楊隊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聽說陽蕾的案子不是有進展了嗎,你還在這里干什麼?”
俞安雨也不敢頂嘴:“是,痕檢在克隆出租車里發現了毛發,可能是司機的,但是化驗還需要時間,我們還在等化驗結果。
我早上去了醫院,鐘詩婷不愿意做證人證詞,所以我和她聊了一些,知道了一些信息……”說著俞安雨拿出錄音筆遞給羅局,“羅局,雖然不能保證她說的都是實話,但是我覺得很大部分和我們的猜測是可以印證的,特別是有關臨江新區分局王永局長的……”
俞安雨話沒說完,敲門聲又響起,看來羅局今天的確很忙,門外傳來元秘書的聲音:“羅局,我是元朗。”
“進來。”羅局說著接過了錄音筆,元秘書拿著一疊文件走了進來,將文件放在羅局面前的桌面上,說:“羅局,熱度還是下不去,這個情況又不能強壓,已經聯系主流官媒做正向引導了,效果還不能確定,只有看一小時后的輿論情況再決定下一步。”
羅局抬起手來按了按睛明穴,疲憊地問:“趙春旭這條紅鯡魚拋出去,網友也沒被干擾嗎?”
元秘書也有些無奈:“只是個網紅而已,罪有應得,網友根本不會買賬,陽蕾在小號的直播太敢說了,警方作為黑惡勢力的保護傘,這個就太敏感了,我們強壓話題熱度只會適得其反,逮到機會挑戰暴力機關,網絡暴民誰不想去添把柴呢。”
羅局靠回椅背,長嘆了一口氣,沒有回應元秘書,元秘書這才轉過頭對俞安雨說::“俞隊,這兩天辛苦了。”
俞安雨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元秘書才是,這次網上輿論壓力這麼大……”
元秘書露出一個苦笑來:“所以俞隊,快快破案救救我吧。”
俞安雨鄭重地點頭,答道:“我一定會盡全力——那,羅局我就先出去了,錄音筆里的內容您一定要抽空聽一下,如果真是我們內部出了問題,盡快解決問題,也是可以給人民群眾一個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