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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俞安雨和高彪離開的背影,陸離左耳里俞安雨和高彪的談話聲卻依舊近在咫尺,柳婉婉踮腳要湊到陸離耳邊說悄悄話,陸離懂事地低頭將右耳湊過去,就聽到柳婉婉嗲聲嗲氣地問:“寶貝,我是應該這樣說吧?”
陸離笑了起來,點頭道:“嗯,舉止大方得體,滿分。”
柳婉婉嬌羞地抬手擋了擋嘴,眼睛都笑彎了起來。
現在在云頂餐廳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他們也不想錯過這個在俞太面前混眼熟的機會,柳婉婉沒有拉著陸離自拍了,也都大著膽子過來向俞太問好了。柳婉婉這樣的社交牛逼癥來者不拒,認識的、不認識的,她都能笑盈盈地舉杯寒暄,說說場面話,游刃有余地應對。
黎萬海也扶著康淑玉走近他們,陸離不自覺地提高了警惕,柳婉婉已經喝了幾杯,正是起興,臉蛋兒紅撲撲的,挽著陸離的胳膊笑瞇瞇地朝迎面走來的老太太頷首。
康淑玉一頭銀絲,襯得皮膚更白了,皺巴巴的臉上帶著溫和有禮的笑容,她開口,聲音并不好聽,像個破風箱:“俞太,您好。”
柳婉婉并沒有表現出一絲被她聲音和相貌如此不符所驚到的震撼,客客氣氣地回應她:“您好!”
康淑玉繼續說:“我想為我們家孩子在拍賣會上和俞公子競拍的幼稚行為向您賠個不是,還請俞太多多包涵。”
柳婉婉有些疑惑,她當然認識李錦奕,也看見過李浩和李夫人,好像并不是眼前這個老太太,但她把這些情緒都很好地藏在了笑容下,擺了擺手:“哪里哪里,大家都是想為慈善做貢獻,拍賣只是一個形式,大家的目的都是給山區的孩子捐錢嘛!”
康淑玉點頭,對俞太的大度表示了認可,沒再說話,黎萬海也開口:“俞太您好,陸警官您好——想不到能在這里見到陸警官。”
這下柳婉婉卻沒藏住臉上的驚訝,轉頭看問陸離:“是離離認識的人嗎?”
陸離很隱晦地答道:“在工作上見過一次面。”說著朝黎萬海點了下頭,不像柳婉婉這樣親和力十足,反倒冷若冰霜,沒有一絲問候之意。
黎萬海視若無睹,自顧自地繼續開口,語氣里帶著絲絲諂媚:“那日我情緒激動,口無遮攔對陸警官說出的話,這些天一直壓在我的胸口,讓我十分過意不去,我想誠摯地向您道歉,希望求得您的原諒,事后我深刻地反思,人類的悲歡本就不相通,我不該要求陸警官代入這樣糟糕的場景,弒父之仇自然不共戴天,但不該強加于人,逼人共情。是我不成熟的的舉動給陸警官帶來了不好的體驗,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陸離目光閃爍,提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沒事,情緒激動的情況下說出的話,不會有人當真,你也不必自責,現在案件告破,你的仇人也已經不在了,希望你目光向前,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黎萬海連忙點頭,對陸警官的大度表示感激,身后傳來一個大剌剌的呼聲:“干媽!”幾秒后微醺的李公子就走了過來,牽起老太太皺巴巴的手,黏糊糊地貼上來,“干媽,我怎麼轉個身你就不見啦!”
康淑玉的語氣里滿是寵溺,是她粗礪沙啞的嗓音也不能掩蓋的溫柔:“傻孩子,快,給俞太問個好。
”
李錦奕這才望向柳婉婉,臉上的笑意不減,并不如其他人那般恭敬,多了幾分隨和:“俞太,您好!”
這反倒讓柳婉婉覺得更輕松,她開口:“小李,你也好。”
李錦奕這才看到柳婉婉親昵挽著手臂的男人,是自己在市局見過的警官,立刻就慫了,蠟筆小新同款粗眉微微一皺,可憐巴巴中透出一絲喜感,他弱弱地開口:“警官,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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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安雨和高彪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茶室,茶藝師沏好茶退出了茶室。
高彪先開口:“俞公子還是第一次來參加我們基金會的活動,俞董幾乎也沒有出席過,這次你和俞太能夠到場,我實在是受寵若驚,也有些自慚形穢。”
俞安雨放下手里的茶杯,他這人不擅長說話拐彎抹角,加之這里沒有別人,親媽畢竟花了一百萬,高彪這個生意人自然得識趣,他也就開門見山了:“高先生,‘幸福的一家’是你的家人歡聚時刻的重要見證,我無心橫刀奪愛,之后我會安排工作人員把畫送回你府上。誠如你所見,今日來這里,我只是想要見你一面。”
高彪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高美嬋小時候畫的畫放在自己家里是寶藏,在別人家可不是,他坦然點頭道謝:“那高某人在此謝過。不知俞公子有什麼吩咐?”
“上個月分局接到三中報警,有個男孩墜樓而亡,他死前參加了一個對未成年危害非常大的自殺游戲‘鯊魚游戲’,他是近年來我市第二個‘鯊魚游戲’的受害者,他的名字,叫王一凡。”俞安雨開口,觀察著高彪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