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然心滿意足，又抿了一口茶，俞安雨節前復職，五一節留在局里值守就板上釘釘了，俞安雨顧此失彼，眼看和顧隊達成一致，轉過頭就看到陸離臉黑得嚇人，趕緊湊到陸離耳邊好聲好氣地哄他：“沒事沒事，本來清明沒安排我值守，五一估計也逃不掉。”

　　陸離沒有說話，俞安雨繼續說：“顧隊，今天你們那邊情況如何？”

　　顧亦然答道：“抓回來的7個人，證詞混亂或者閉口不談，正在翻他們的舊賬，但大概率問不出有效線索來，不過其中有一個人，他的手機上有偽基站發來的任務短信。”

　　“是李錦奕。”俞安雨太熟悉這個操作，在雪砂迷奸的案件里，李錦奕就是利用106偽基站的短信給工具人下發命令，遠程指揮他們，一步步完成犯罪。

　　“但是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們聽從的是李錦奕的命令。”

　　“普羅米修斯的人呢，不是把他們叫到局里問話了嗎？”俞安雨追問。

　　“江云通過常規途徑招聘入職，普羅米修斯現在的HR并不是當初招聘江云的HR，仙鶴電話聯系了當時的HR，說是公司成立初期，招聘沒設門檻，只要投了簡歷幾乎都過了。”

　　“問李錦奕了嗎？他怎麼說？”

　　顧亦然笑：“李公子當然保持著往常的高水準，看似配合，問什麼答什麼，沒問的也答，信息一股腦塞給你，真真假假，你自己去判別——不知道江云是張子龍，一起喝過酒，現在覺得害怕極了，不知者無罪，這個應該沒有法律責任吧？”

　　一聽就是鬼扯，俞安雨忍不住爆了個粗口，說：“他真他媽欠收拾！”

　　“那確實。”魏風塵也開口。

　　顧亦然覺得好笑，把手里的杯子遞給魏風塵，是讓魏風塵給他續杯的意思，繼續說：“黎萬海的情緒倒是有些激動，之前還沒發現，張子龍是黎萬海的殺父仇人。”

　　“啥？張子龍殺的人里，有黎萬海他爸？”俞安雨大跌眼鏡。

　　“是的，黎成曄，張子龍第一次犯案，逃逸兩年后再次出現，殺的第一個人，當時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畢竟黎成曄之前就已經臭名昭著了。”

　　俞安雨當然認識黎成曄，那是上了俞侃黑名單的人，俞侃這個妻管嚴，最看不得圈子里誰有小三小四了，在他看來，有老婆還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連對自己的老婆都不忠誠，還能期待他對自己的合作伙伴有什麼忠誠？

　　黎成曄的夫人是大學教授，黎成曄之前也自居是個文化人，還出過詩集，可惜是個斯文敗類，出軌了一個小有名氣的女明星，女明星知三當三被網暴到跳樓，更是激起網民們對黎成曄的新一輪網暴，所以張子龍殺掉黎成曄之后，還有評論家說，張子龍是想通過“正義性”的再次犯罪，合理化自己的殺人行為，以尋求大眾諒解，呼吁那些在網上拍手叫好的網民，理性看待問題，任何形式的犯罪都不應被合理化。

　　“黎萬海要是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被好兄弟指使殺手殺掉的，應該會殺了李錦奕吧……”周游弱弱地開口。

　　“說不定會，黎萬海和李錦奕能玩兒到一塊自然臭味相投，殺人犯法的事不見得沒干過，只是沒被查出來而已，知道江云真實身份是張子龍，巴不得趕去殯儀館鞭尸，陸主任勸他冷靜的時候，他還口不擇言咆哮著問陸主任‘如果殺掉你父親的人就在你面前，你會不想殺了他鞭尸，反而還給他發工資嗎？’”顧亦然接過你魏風塵遞過來的茶杯，“不過，情有可原，黎萬海不生氣才奇怪。

”

　　俞安雨一驚，轉頭看向陸離，陸離面無表情，情緒沒有一絲波瀾，但他握著pencil的手指卻在暗暗用力，俞安雨的心臟又抽疼了一下，他敢肯定黎萬海那句話陸離聽進去了，陸離那麼聰明的人，說不定在當下就已經設想了上百種那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畫面，那個人此刻在監獄里，但不久的將來，他總會從監獄里出來，回歸社會，見不到自然最好，但若是有一天，好巧不巧他們在路上擦肩而過，別說陸離，俞安雨都忍不住想要追上去給他兩拳。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無論過去多少年，這份恨意也不會消解，沒有人有資格去度化陸離，他的父母一生善良救死扶傷，而真正的壞人殺掉他的父母卻可以在接受懲罰后重獲新生，世人只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卻未曾想過要怎樣才能慰藉刀下無辜慘死的亡魂，要怎樣去安撫受害者的家屬。

　　俞安雨咬咬牙，這家里也沒外人，便伸出手去牽陸離的手，俞安雨這一碰，陸離才猛地回過神來，驚得一抖，看向俞安雨，他的眼里滿是愛意與心疼，陸離的心也跟著柔軟下來，勉強扯出一個笑來：“我沒事。你們今天的情況呢？”

　　“小周都錄音了，感覺她們說的大差不差，小周，你放一個給他們聽聽。”俞安雨也沒有放開陸離的手，還變本加厲兩只手一起把陸離的手捧在手心里撫摸，口水滴答宛如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