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真是高彪,就更要謹慎了,”在上座一直默不作聲聽他們討論的羅局總算是開口了,“目前還是把重心放在抓住張子龍上吧。”
高彪是公眾人物,一直以來都是以大善人的形象出現在公眾視野中,王一凡本就是他的私生子,如果因為私生子的死買兇殺人,還是兩條人命,這事一旦被媒體知道,捕風捉影傳出去又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其可能帶來的社會輿論影響都是不可估量的,警方自然要謹言慎行。
“我也覺得,”剛還閉著眼,按壓著睛明穴的陸離放下手,順勢接話,“況且就算我們調查高彪,未必能查出什麼,如果是我要買兇殺人,我不會親自和殺手接觸,錢也一定不會走我自己的賬,我會在每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安排不同的會議、聚餐,讓很多人來證明我的清白。”
“但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俞安雨轉過頭看向陸離,“如果是高彪做的,他要武家兄弟的電腦做什麼?”
顯然連陸離也被他問住了,逆推武家兄弟的電腦上有些什麼,無非是各種聊天記錄,各種血腥暴力的自殘圖片、視頻和他們拍攝的自殺視頻,這些東西里,有什麼是高彪需要,或是需要銷毀的呢?
“月月,張子龍之前殺的那15個人的資料,一會兒你幫我準備一份吧。”
“噢,好的陸主任!”
*
開完案情分析會,刑偵隊個個都更迷茫了,查高彪是無用功,查張子龍又是大海撈針,目前他們只能寄望于視偵能夠找到有用的線索,但做了這麼多年刑警,他們已經不會抱有僥幸心理了,能查不能查,其實在一開始就已經有一個心理預期了。
回到刑偵隊辦公室已經一點過了,大家情緒都很低落,他們都熬了夜,本就疲憊緊繃的神經并沒有因為案情分析會而得到放松。俞安雨點了外賣,讓大家一起吃,平日里插科打諢嘻嘻哈哈的飯桌,今日也格外安靜,連刑偵隊的氣氛組組長宋越也啞火了,悶著腦袋吃肉。
陸離剛吃了兩口,突然捂著嘴站起身,加快腳步朝著門口走去,俞安雨只愣神了一瞬,立刻也起身跟了上去。
看著緩緩關上的辦公室門,宋越目瞪口呆,好幾秒后才開口:“啥、啥情況?陸主任……懷上了?”
汪月抬起手狠狠地拍了宋越的手臂一下,罵他:“神經病!”也跟著追了上去。
*
陸離快步走到洗手間,站在洗手臺前,打開水龍頭,扶著洗手臺把他剛吃的兩口菜給吐了出來,吐完還在止不住干嘔。早上他買了市局門口烘焙店的三明治和孫瑜一起吃,他熬了夜,胃口不好,連一個三明治都沒有吃完,又馬不停蹄趕著進解剖室解剖武文斌,之后一直在忙,根本沒時間空下來吃掉剩下的三明治,胃里早就空了。
俞安雨緊張地扶著陸離,控制著手的力度,輕輕拍著陸離的背給他順氣,心臟都快從喉嚨里跳出來了,他這時才發現陸離臉色慘白,明明白白就是身體已經很不舒服了的模樣。
水龍頭嘩嘩的往外流著水,陸離還在干嘔,嘔得生理性眼淚一個勁兒往外涌,扶著洗手臺的手也沒有力氣,到后面幾乎全靠俞安雨扶著才能勉強站穩,汪月也趕了過來,手里拿著一瓶礦泉水,看陸主任整個人幾乎是俞隊撈著的,扶著洗手臺一個勁兒地干嘔,這模樣任誰看了都心疼,一時也沒有心思嗑cp了,擰開瓶蓋就遞給俞安雨:“老大,讓陸主任喝點水?漱漱口也行。
”
俞安雨本就手足無措,現在誰讓他干嘛他就干嘛,忙接過水要遞給陸離,陸離搖頭拒絕,他現在只覺得天旋地轉,恨不能把自己的胃也一并吐出來,根本不想把任何東西送進嘴里。
俞安雨沒有強迫陸離,又把水遞還給汪月,繼續拍陸離的后背替他順氣,短短兩分鐘像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陸離心里那股犯惡心的勁兒總算是緩和了下來,但依然頭疼欲裂,他勉強直起身子,渾身脫力,好像下一秒就會倒下去,俞安雨連忙將他攬進懷里讓他靠著自己,陸離虛弱地開口:“我腦袋疼……”
這話一出口,俞安雨就更心疼了,輕拍著陸離的手也沒有停,聲音里滿是緊張,哄道:“不查了不查了,我們回家,回家休息了,是我不好,沒發現你身體不舒服,你還沒完全恢復,就讓你熬夜又解剖,不查了,我們休息好了再查……”
陸離被俞安雨這麼一哄也有些犯委屈,臉在俞安雨的懷里蹭了蹭,像是小貓咪一樣嗚咽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俞安雨讓汪月回辦公室通知大家吃過午飯就回去休息,他們熬了一晚上都累了,現在案件偵查進入瓶頸,反正也要等視偵的結果才好決定下一步,不如先回去養精蓄銳,說罷就把陸離一撈,打橫就抱了起來,陸離也無力反抗,乖乖地靠在俞安雨的懷里,任由俞安雨抱著自己,在同事們或關切或曖昧的目光中走出了接警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