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居高臨下,站在俞安雨的面前,聲音冰冷又疏遠:“俞隊,你醉成這樣像什麼話……”陸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俞安雨伸手一把拽住往下帶,這個醉鬼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陸離大概有點明白黃嶼檸這麼大一只,為什麼還會被俞安雨這只惡犬扼住咽喉不敢反抗,這手勁兒未免也太大了。
陸離被迫騎上俞安雨的腿,連忙伸手扶住俞安雨身后的座椅靠背,穩住身形,兩人保持著這個姿勢無聲僵持著,俞安雨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神情復雜,有憤怒,有哀怨,但更多的是無法掩藏的愛意。
俞安雨雙手環住陸離的腰,將陸離死死箍住,低下頭就把臉埋進了陸離的肩窩,他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好像他是一只被主人落在車站的小狗,現在他的主人出現了,他得躲進主人的懷里,確認自己沒有被拋棄。
俞安雨悶悶地開口:“離離,你來接我了嗎?”
俞安雨這一靠,狠狠地撞在了陸離的心窩上,這只小狗都可憐成這樣了,自己怎麼可能繼續對他冷眼相待,陸離抬起手輕輕撫摸俞安雨的頭,柔聲安撫道:“嗯,別喝了,我們回家吧。”
“不……”俞安雨抱著陸離腰的手又緊了緊,陸離有些驚詫,這小瘋子不會要耍酒瘋吧?下一秒俞安雨就弱弱地說:“不睡次臥……”
陸離哭笑不得,也把懷里這只耍賴皮的小狗抱得更緊了,無可奈何:“嗯,不睡次臥。”
俞安雨這才在陸離懷里蹭了蹭,又小聲地叫他:“離離……”
陸離笑他:“不叫我陸離了?”
俞安雨把臉埋得更深了,聲音竟帶著哭腔:“不叫了,再也不叫了……我錯了……離離,你別生我的氣,別不和我說話,別把我關在房間外面,別不要我,我的心好痛……”
“那你還把狗牌丟家里?是在向我示威嗎?”
“不是!不是!我氣昏頭了!我現在好后悔,我還把你的花瓶砸了……”
“嗯,為了收拾它們,我的手還被玻璃劃了道口子……”陸離還沒有說完,俞安雨就猛地捉住了他的手腕,俞安雨嚇得酒醒了一半,忙問:“我看看?傷哪兒了?”
看到陸離食指上的創可貼,俞安雨猛抽了一口氣,牽著陸離的手一下一下親吻他的手指,嘴里喃喃著:“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壞了,我到底是個什麼狗東西,我怎麼敢,我怎麼敢啊……”
陸離被俞安雨逗笑了,順勢捏了捏俞安雨的臉,笑他:“你是什麼傻狗啊,又不是什麼大傷,你別這麼緊張。”
“我緊張!我心疼……我今天怎麼犯了這麼多錯……我……離離,別不要我……我愛你,離離,我好愛你,我不能沒有你,我再也不兇你了,我什麼都能改,我能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黃嶼檸目瞪口呆,俞安雨這卑微到塵埃里無腦認錯的姿態,他還是第一次見,這和剛在這里喝醉了發瘋要砸東西,一直問自己要陸離的瘋子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喝醉了向自己撒嬌認錯的俞安雨真是太可愛了,這只抱著自己還在微微顫抖著的小狗,是真的很害怕會被自己丟掉啊,陸離低下頭吻了吻俞安雨的額頭,柔聲哄道:“我沒不要你,你不需要做任何改變,你的存在就是我對‘喜歡’的定義。”
俞安雨仰起頭,眼神迷離地看著陸離,眼里噙著淚水,看得陸離心都碎了,湊過去吻了吻他的眼皮,輕撫著他的臉頰:“好了,我的小狗,很晚了,我們該回家了。
”
*
陸離和黃嶼檸一起扶著俞安雨從電梯里走出來,陸離問俞安雨:“你還記得車停在哪兒嗎?”
“唔……那邊……”俞安雨用頭蹭了蹭陸離,翹了翹食指,指了個方向。
陸離又轉過頭問黃嶼檸:“你的車停在哪兒?”
“我停在那邊的,沒事,代駕還在路上呢,我先送你們過去吧,雨哥醉成這樣,你這小身板扶不住的……”
“你放你媽的屁!”俞安雨一把甩開黃嶼檸,又輕輕松開摟著陸離肩膀的手,自己晃晃悠悠地勉強站穩了,才說,“老子自己能走,你趕緊滾,不要打擾我跟你嫂子二人世界。”
黃嶼檸大跌眼鏡,他是真沒想到,被自己看到在老婆面前委委屈屈撒嬌耍無賴各種丑態的表哥,此刻竟然還能如此硬氣地兇自己,那剛才的,都是他老婆專屬的脆弱形態嗎?還掩耳盜鈴地屏蔽了旁人?
“啊這……”黃嶼檸一臉為難,望向陸離,俞安雨立刻抬起手來把他的大手擋在陸離面前,兇巴巴地呵斥道:“看什麼看!他是我的!”
黃嶼檸欲哭無淚,連忙說:“是你的是你的,我沒想跟你搶,我是怕他扶不住你,摔到了,你能好好走路嗎?”
“沒事,他能走的。”陸離把俞安雨擋在自己面前的手拉了下來,朝黃嶼檸輕輕點了點頭,說,“今天麻煩你照顧你哥,辛苦了,改天我們請你吃飯。”
“嗨,一家人,說什麼麻不麻煩!那、那你們慢點兒啊。”黃嶼檸愁容滿面看陸離牽著俞安雨,俞安雨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左腳踩右腳,踉踉蹌蹌往前走,直到兩人消失在視野范圍了,黃嶼檸才松了一口氣,忍不住在心里感嘆了一句:二姨誠不欺我,嫂子果然是個活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