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霖接通電話:“俞隊,安裝包有問題嗎?”
“不是,”俞安雨打斷他,急切地詢問,“之前陸主任讓你查的,鄭心玫的設備接入酒店的Wi-Fi,是什麼情況?”
“啊?”趙玉霖腦子一嗡,他每天工作這麼多,哪記得幫陸主任查了什麼,迷茫地反問俞安雨,“查什麼酒店Wi-Fi?”
“我的微信,上一條你發的信息,是什麼意思,是哪個酒店?什麼Wi-Fi?”
“哦哦哦!具體我得看看,我去看一下記錄,我一會兒微信回復你好嗎?”
俞安雨掛斷電話,他的心臟跳得很快,這是陸離沒有告訴自己的情報,陸離為什麼要隱瞞?這是哪個酒店的設備信息?他為什麼要去查鄭心玫?
太多的問題都縈繞在俞安雨的腦海,他越想越覺得心里慌,他不喜歡陸離對自己有隱瞞的感覺。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趙玉霖發來的信息:俞隊,我查過了,是3.26-3.27景城路那家如月快捷酒店的Wi-Fi環境下的設備信息
俞安雨:酒店Wi-Fi接入要求是什麼
趙玉霖:我沒記錯的話,如月是手機驗證碼登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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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淋下來,這幾乎是可以推翻他們調查結果的證據,鄭心玫被帶走“迷奸”的那晚,她的手機接入了酒店的Wi-Fi,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她醒著,還是行動自如的狀態,從頭到尾,用來證明鄭心玫被侵害的證據也只有106偽基站發來的騷擾短信,甚至沒有一張照片印證。
辦公室靜得可怕,俞安雨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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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前一只羔羊引入陷阱的同類,但是,為什麼對方會用106短信和她溝通呢?”
“……幕后主使是根據是否需要對方反饋來選擇溝通方式的,林廣這種有把柄在他手上的工具人,像對待張佳彬那樣直接強制命令不是更輕松嗎?”
“……林廣的關注點,一直在下半身,他對女人的上半身沒有興趣……這是符合他女衛生間偷拍狂的人設的,但是他發給鄭心玫的短信,明顯更在意鄭心玫的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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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撒謊的不是林廣,他的確不認識鄭心玫,甚至根本沒有見過她,雖然鄭心玫長得很好看,但林廣只對下半身有興趣,童顏巨乳并不是他的取向,給鄭心玫發騷擾信息的人不是林廣,他曾經的確犯下過無法饒恕的錯誤,但他只認他犯過的錯,他臨死前說的那句“不是我”,就是實實在在的心里話。
溝通方式的選擇并沒有那麼復雜,其實就是簡單粗暴地通過是否需要反饋來選擇,所以,工具人是單向,受害者是雙向,和鄭心玫的溝通是單向的,只能說明,一開始就沒有反饋的需求,因為她本身,也是工具人那一方,所謂的騷擾短信不過是自導自演的一出戲,它存在的意義只是讓旁人相信有這個變態狂的存在。
像是想起什麼,俞安雨退出對話框找到鄭心玫的微信號,點開對話框,俞安雨的冷汗都下來了,鄭心玫發來的消息通篇看起來更加直觀,是和騷擾短信相似的句號結尾的用語習慣。
腦海中有關鄭心玫的畫面一幕幕閃過:她在市局門前和自己的對視,她在刑偵隊辦公室里絞著手指紅著臉不敢看自己,她充滿期待問自己“那個變態真的抓到了嗎”,被刑偵隊大家圍在中間,笑著叫自己“俞警官”,在白云一中的馬路對面朝自己招手。
那個女孩子,從她出現開始,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各有深意,她帶著特定的目的,出現在每一個她該出現的場景,像巨幕里的演員,盡職出演。
陸離那麼聰明,又掌握如此確鑿的證據,他不可能沒有察覺,他只字不提,只因為在那一刻發生了另一件事。
——林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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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逃不掉的,他一開始,就不可能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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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他這樣說了,他是知情者,只是他選擇性閉上了嘴,他默許了他們殺掉林廣掩蓋掩蓋真相,只為了保護自己,看著一個無辜的人背上罵名冤死。他直白地表現出讓自己遠離鄭心玫的警告,不是吃醋,是因為他察覺到了鄭心玫有問題,所以他單獨送鄭心玫去車站,在白云一中外他支走自己去買飲料。
他什麼都知道,但他什麼都沒對自己說,連受傷進醫院他也守口如瓶,為了把危險和自己隔絕開來,他可以顛倒黑白把罪名推到林廣身上草草結案,甚至不惜陷入危險之中。
那輛面包車,如果撞向的是陸離而不是鄭心玫,只是想想這種可能俞安雨就雙腿發軟。
而鄭心玫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嗎?為什麼鄭心玫會出現在白云一中外,遇到他們,真的只是巧合嗎?林廣背下這口鍋死去,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麼還要和警察扯上關系?成天在醫院守著女兒的曹杰,在接到醫院給女兒下達的病危通知書后,不僅沒有寸步不離地守著女兒,還精準地找到了周末回白云鎮的鄭心玫,不是在她家門口,而是在白云一中門口把她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