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情況怎麼樣?”
呂恩豪又低下頭看躺在解剖臺上的女孩,有些唏噓:“尸僵已經產生,死亡時間在凌晨兩點左右。”呂恩豪說著頓了一下,補充道,“死者舌骨骨折,初步推斷死于機械性窒息,下體有撕裂傷,創緣無收縮,沒有生活反應。”
面對一個專業的法醫,呂恩豪也無需做更多的解釋,陸離當然明白呂恩豪說的是什麼意思。
舌骨骨折,通常是暴力扼頸所致,結合呂法醫給出的機械性窒息死亡推斷,女孩是被活生生掐死的。下體有撕裂傷,說明死者遭受過性侵,但創緣無收縮,沒有生活反應——性侵是在死后發生的。
“有兇手體液殘留嗎?”
“現場暴雨,體表受到了污染,俞隊發現的時候女孩半個身子都泡在泥水里,很多有效信息都被破壞了,只有陰道內殘留的部分精液,已經送去化驗科了,但愿能夠提取出DNA吧。”
*
陸離從解剖室出來就給俞安雨打了通電話,俞安雨的情緒還是很低落,那個曾經鮮活的女孩被他發現的時候正躺在泥水里,她曾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曾是同學們羨慕的漂亮女生,她被很多人愛著,卻像一朵被揉碎了踩爛的花,被丟在這深山,任由暴雨沖刷,她死前曾經歷過怎樣的絕望與無助,她是否也有過小小的期待,父母和警察會從天而降,將她從危難之中解救出來,只可惜她等到死,也沒有等到。
“還在視偵辦公室嗎?”聽到電話那頭嘈雜的背景聲,陸離詢問俞安雨。
“嗯,呂法醫說,尸表污染嚴重,有可能提取不到有效信息,所以只能排查進出龍脊山的車輛了……如果我再快一點就好了,再快一點,也許就能救到她……”
“不能。”陸離嗓音清冷,如云端的觀世音,不察任何疾苦,也不渡任何人,“死亡時間推斷在凌晨兩點左右,不出意外就是她手機最后出現信號的時刻,應該就是與之相關的某個行為激怒了兇手,導致兇手掐死了她,機械性窒息超過5分鐘必死無疑,而你接到楊隊電話的時候,她很可能已經死了。從我們家到龍脊山,按照你早上至少一百公里的車速,到龍脊山也要二十分鐘,你到的時候,兇手已經實施完性侵了。”
陸離只是平淡地陳述了事實,卻給俞安雨松了綁,從他看到女孩到現在,他都在深深的自責中,要是他快一點就好了,要是早一點發現她就好了,他甚至一度有錯覺,女孩還有體溫,她還有微弱的呼吸,但法醫鑒定她已經死亡,這就好像她是死在自己懷里的一樣。
“俞隊,你已經盡力了,你做到了在場所有人當中的最好,是你最早發現了她。呂法醫從死者的體內提取到了兇手的精液,那是你爭分奪秒找到她才得以保留下來的證據,兇手很快就會被抓到,是你的努力,讓她不至于命殞野外,卻因為一些不可抗力讓兇手逃脫制裁。”
陸離的安慰很有效,他客觀有理的解釋,讓俞安雨總算是接受了女孩的死不是因為自己沒有及時趕到。
“陸主任,你吃早飯了嗎?”俞安雨放松下來,突然問陸離。
這個發問讓陸離猝不及防,他哽了一下,才弱弱地回答:“沒……”
*
陸離被俞安雨押到刑偵隊辦公室,讓幾個壯漢守著他吃早飯,昨晚沒有參與搜山行動的汪月也來了,擠開小宋警官,就看到坐在中間的陸離,連忙緊張兮兮地問他恢復得怎麼樣了,她聽了小宋警官的八卦,知道了俞隊和陸主任的關系,這下就更不把陸主任當外人了。
陸離艱難地把嘴里的灌湯包咽了下去,眼神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期待:“我沒事了,月月,你吃早飯了嗎?這里還有灌湯包……”
“啊,我吃過啦!”汪月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來,“在車站買了煎餅果子,一路吃著來的,剛才吃完呢!哦!”
汪月掃了一眼陸離面前刑偵隊的各種特產,冷星宇的高蛋白雞胸肉,齊一慈的鳳梨酥,還有宋越的摯愛虎皮鳳爪,陸離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還沒來得及拒絕,汪月就從已經從包里拿了兩個法式小面包和一塊巧克力放到陸離面前,說:“給你吃,多吃一點,才能恢復得更快!”
俞安雨像個慈愛的老父親看著汪月,對小女兒懂事的舉動很是滿意,點了點頭,心滿意足地看著陸離面前刑偵隊大家投喂的零食——陸離哪能餓啊,得多吃一點才恢復得快。
俞安雨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羅局,恭恭敬敬接通電話,那邊就傳來了羅局的聲音:“你帶人去趟三中,三中跳了個孩子。”
俞安雨的眉頭擰了起來,聲音模糊不清,像是在自言自語:“又跳了一個?”
“嗯,所以才讓你去看看,分局報上來,說這孩子有點問題,手臂上有自殘的痕跡,可能是鯊魚游戲。”
“是。”
俞安雨掛斷電話,就開始安排:“走吧,三中跳了個孩子,分局報上來,孩子的死有點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