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雨哪里還敢和鄭心玫單獨相處,趕緊找了個借口要遁。
“不用的,陸警官,這里到車站很近的,況且已經沒有變態了,謝謝你們的關心。”鄭心玫客氣地拒絕。
“走吧,我剛好要出去買點東西,順路。”陸離沒有多說,先一步轉身走了,鄭心玫只得再次向刑偵隊各位揮手道別,加快腳步追上了陸離。
兩人全程無言,從等電梯,到進電梯,再到走出接警大廳,陸離沒有要和鄭心玫交談的意思,鄭心玫也不敢主動搭話,刑偵隊的各位都很客氣,雖然俞隊看起來兇巴巴的,說一不二,但意外的溫和善良,反倒是這個默不作聲的陸主任,看似溫和善良,實則是個冷酷無情的辦案機器,他公事公辦,一針見血,絲毫沒有人情味。
兩人走下臺階,陸離才開口,音量不大,卻足夠鄭心玫聽得清清楚楚:“你來這里干什麼?”
“啊?”鄭心玫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開場白,愣了兩秒才回答,“我、我來向各位警官表達謝意。”
“是嗎?”陸離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魚骨吊帶,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穿了。”
鄭心玫脊背一僵,扯出一個尷尬的笑來:“陸警官,女孩子穿什麼都沒有錯,錯的是變態,不能因為變態意淫過我穿著這件衣服,我就再也不穿了吧?”
陸離譏誚道:“你果然很喜歡偷換概念,我沒有在和你探討女性的穿衣自由,我是說,普通人經歷了那樣的事情,短時間內會有PTSD,會主動回避和那段記憶有關的事物。”
鄭心玫的臉色煞白,聲音無法抑制地顫抖著:“我,我只是心比較大吧,我是個穿搭博主,這也是我的工作……”
“是嗎?”陸離不為所動,兩人走出市局大門口,門衛室的劉叔客氣地給陸離打招呼,陸離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徑直走了出去,“只可惜,如果是現在的你站在林廣的面前,他對你印象,應該也只是‘牛仔褲’。”
“什……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林廣是個眼里只有女人下半身的變態,他對童顏巨乳沒有興趣。所以,真的是林廣選擇了你嗎?而不是你,選擇了鄒麗麗。”陸離的聲音平靜瘆人,像是在打一個只有他們能懂的啞謎。
鄭心玫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市局門口通往車站五十米不到的距離,一時竟遠在天邊,樹影婆娑,馬路上的汽車一閃而過,每一個和他們擦肩而過的人都不會猜到他們談論的話題是一個設計多麼精妙的陰謀。誰是受害者,誰又是施害者,一開始就被混淆了,她呈現到警方面前的本就是加工過的故事,她站在絕對受害者的位置,一步步將案件的偵查引入她精心策劃好的一場騙局。
鄭心玫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她想要逃,這都是那個人給她的指示,警察的調查也都按照那個人的預想,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是自己在哪里露出破綻,如果讓那個人知道自己犯了錯,自己會受到懲罰的。
“看你的反應,我的推理應該是沒有錯了。你不用擔心,就算我現在錄音錄像,你也承認罪行,因為不合規,也不能作為證據。”陸離輕易看破自己心中所想,鄭心玫的腳步被迫放慢了下來,她走在陸離身邊,四月的春風拂在臉上,鄭心玫的心卻像被凍在了上一個寒冬。
“我不明白……陸警官的意思,犯人不是林廣嗎,他不是已經,死了嗎……”鄭心玫無力地掙扎著。
“3月26日,你的手機接入過酒店的Wi-Fi,一個處于昏迷的女孩子,要怎麼做到這點呢,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鄭心玫的瞳孔驟然一緊,瞪大雙眼,張開嘴卻找不到任何辯駁的語言。
“現代人真是太離不開手機了,”陸離的語氣里帶著淡淡的遺憾,“作為一個小小的網紅,你應該很在意網友對你的評價吧,所以無時無刻,都要去查看你的微博、筆記、小視頻有沒有新的評論,而做這些應該習慣性地都會用小號去做吧,所以查一查3月26日晚上你各種平臺小號的登錄情況,應該會更加直觀。”
陸離對鄭心玫此刻正絞盡腦汁編造的解釋沒有任何興趣,繼續說道:“接下來我要說的話,我只說一次,回去轉達給指示你做這一切的那個人——我不管你們是誰,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我對將你們繩之以法沒有任何興趣,你們那些骯臟的勾當,請務必在俞安雨看不到的地方進行。現在林廣這只替罪羊死了,對你們,對我,都是能接受的結局,到這里就可以了,不要再靠近俞安雨,也不要試圖從他那里得到什麼,你們膽敢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我一定會把你們連根拔起,一個都不放過,聽懂了嗎?”
兩人走到車站前,剛離開一路公交,帶走了車站等車的三個人,現在只有陸離和鄭心玫站在站牌前,鄭心玫機械地停下腳步,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她不敢轉頭去看陸離,這種壓迫感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陸離并不是在虛張聲勢,恰恰相反,他云淡風輕地傳達的,是他對真相已經了然于胸,但他并不會去揭發自己,他只是在警告自己,遠離俞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