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彬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他抬起手擋住眼前的光,罵了句臟話,只聽見排氣管發出宛如野獸低吼般的聲響,這燈光迅速提速朝著他的方向迎面撞來,在他面前一個急剎穩穩地停了下來,擋住了前方的路,張佳彬嚇得腿一軟便坐倒在地上。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花襯衫,戴著金絲框眼鏡的男人不疾不徐走下車,作為這輛巨無霸的主人,他氣質可謂十分不搭,男人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推,車門應聲關上,他高高在上,開口用沙啞的聲音平淡地警告:“別動,警察。”
張佳彬只愣神了一秒,立刻從地上撐起來爬上摩托車,用后跟將腳撐向后一蹬,擰下油門,轉動車頭,試圖從旁邊繞開,后輪發出一聲巨響,摩托車聳動了一下,并沒有如他所愿飆出去,他也隨之一震,連忙用腿支撐住這體重接近四百斤的大家伙,慌亂中回過頭,才發現后輪不知何時被人銬上了手銬,手銬的另一端銬在地上的倒車桿上。
張佳彬惱羞成怒,惡狠狠地扭過頭望向站在路虎旁的男人,他正漫不經心地撣著袖子,察覺到自己的視線,他抬眼望向自己,視線和自己對上,他的眼里沒有一絲情緒,好像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竟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從他的眼皮底下逃掉。
張佳彬氣得連嘴唇都在顫抖:“你到底是什麼人!”
“剛才說過了,我是警察,”陸離說著抬起手,用食指指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聲音毫無波瀾,“配合國家機關辦案是每個公民的義務,與之相對,以暴力方式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依法執行職務,特別是暴力襲擊正在依法執行職務的人民警察的行為,將處以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參與迷奸少女,如果不是主謀,在量刑上應該會更輕。”
是非常中肯的勸告,張佳彬的額頭滲出冷汗,他用腳后跟往前一蹬,放下腳撐,翻身從車上下來,他沒有說話,只看著眼前的這個警察,也沒有輕舉妄動。這個警察和剛才在酒吧里那兩個警察不同,他明顯羸弱許多,這樣的身板,和自己打起來他不可能占得到便宜,他就是在虛張聲勢。摩托車被手銬銬住了,找手銬鑰匙哪有找車鑰匙簡單,放倒他,搶走這個巨無霸,縱使那兩個警察追上來,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張佳彬很快得出了結論,一不做二不休,不退反進,跨到陸離面前,陸離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腰部的酸楚感襲來,陸離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看向他,故作鎮靜:“看來,我的勸告你并沒有聽進去。”
“是你要擋我的!”張佳彬也紅了眼,抬起拳頭就要朝著了陸離揮過來,突然一陣寒意從身后升起,下一秒他只感覺一只大手像抓住一顆籃球一樣抓住了自己的頭,張佳彬還沒作出反抗,那只大手便控制著他的頭朝著旁邊的柱子狠狠一撞。
張佳彬的拳頭還沒有來得及命中目標,就被撞得眼冒金星,雙腿瞬間失去支撐力,滑坐到地上,靠著柱子,那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頭頂的燈光,逆著光只看到一張黑的可怕的臉,他蹲下身來,一只大手捏住自己的臉頰,幾乎是用要捏碎自己骨頭的力氣,他衣領上的領針反著光,晃得張佳彬睜不開眼,和剛才做自我介紹時平靜的聲音不同,帶著狠戾,幾乎是從牙齒縫里擠出一句話:“你想碰誰呢?”
“老俞!”齊一慈也從后面追了上來,看到俞安雨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趕緊湊過來擠開俞安雨,先一步抓住張佳彬的手腕,從后腰掏出手銬將張佳彬銬起來,義正辭嚴地開口:“張佳彬,你涉嫌參與一樁少女迷奸案,請跟我們回警局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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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一慈在俞安雨發飆前將張佳彬押上了車,聽到關門聲,俞安雨站起身來,轉向陸離,是盛怒未褪去的臉,他攥緊拳頭,快步走到陸離面前,抬起左手,一聲悶響,他一掌撐在陸離耳邊的車窗玻璃上,瞪著陸離問他:“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
陸離沒有回避俞安雨的目光,眼里沒有一絲的畏懼,他平靜地和俞安雨對視了幾秒,才癟下嘴角,答非所問,只小聲抱怨道:“我腰疼。”
俞安雨抽了一口氣,壓住心里的火,咬緊后槽牙,抬起另一只手環過陸離的腰,手上的動作輕得不行,聲音卻帶著幾分僵硬的執拗:“那你不好好待著。”
“我想快點把他抓回去,我困了——對不起,我不該脫離俞隊的控制,讓自己陷入危險中。”陸離避開俞安雨的視線,抬起手推了推眼鏡,毫無誠意的道歉是另一種形式的抗議,這只發怒中的獅子瞬間清醒過來,怒火被澆熄的瞬間,愧意也泛了起來,這下徹底角色對調,改換俞安雨低聲下氣認錯:“對不起,我不是想要兇你……”
見陸離眼皮也不抬一下,甚至將臉扭開不再讓自己肆無忌憚地盯著他,俞安雨心里更慌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怕他傷到你,我一緊張,就說錯話,兇了你……別生氣,別生氣好嗎?”說話間,環過陸離腰肢的手將他往自己懷里一攬,一時也不敢有更親密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