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離自在地伸了個懶腰,和每一只剛睡醒的小貓一樣,立刻就收起了熟睡時的乖巧溫順,他坐起身來,茶幾上放著他的保溫杯,是俞安雨倒滿水等著他醒來喝的,他伸手去夠到水杯,擰開喝了一口,才繼續解釋:“這家酒吧有六個調酒師,一個女調酒師,五個男調酒師,只有他調的酒,孤身一人的女孩子喝了,特別容易‘醉’。”
俞安雨回過頭看屏幕,他們把鄭心玫陪鄒麗麗去酒吧、鄒麗麗參加學長生日聚會的監控錄像從不同角度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們仔細觀察每一個靠近了她們、接觸了飲品的人,卻忽視了那個最容易下藥的人,藥一開始就在酒杯里,她們一開始就是待宰的羔羊。
“他們每天兩到三人在崗,輪班制,不出意外的話,他今天當班。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僅憑我的推斷把他叫到局里來審,他只要足夠聰明冷靜,不露出破綻,我們無憑無據,就不能拿他怎麼樣;第二,今晚去酒吧碰碰運氣,距離他上一次行動已經過去一周了,下一只羔羊該出現了,當然,如果沒有抓住現行,只能繼續盯梢或者直接把他帶回來審。只是有兩件事我想不通,他下手的對象都是孤身一人的女孩子,鄒麗麗是去參加生日聚會的,她根本不滿足這個條件,他是怎樣精準給鄒麗麗下藥的呢?鄭心玫因為有所防備,沒有點飲品,他就給鄭心玫倒了一杯白水,鄭心玫從頭到尾也都沒有喝,那她又是怎麼中招的呢?”
陸離陷入思考時認真的模樣分外迷人,他用右手手腕拖住左手手肘,左手食指微蜷抵住軟嫩的嘴唇,垂下眼睫看著地毯,好像剎那間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俞安雨牽過陸離的左手,吻了吻他的手背,說:“這些就把他抓回來再問吧,只是我們倆現在這身行頭,不怎麼像混夜店的朋友啊。”
“回去換吧,你是讓齊隊他們回去睡覺了嗎?”
“嗯,晚點再聯系他們。糟了!咱媽讓咱們回家吃飯呢,不回去吃她又得鬧脾氣,可穿得太不得體了,我在外婆心中的好形象就沒了!”俞安雨突然焦慮起來,陸離無奈一笑,嘆了口氣:“先回別墅吃晚飯,吃完告訴他們要出來執行公務,再回家換衣服。”
“我看行!”陸主任給俞隊指了條路,雖然繞了點,但是保全了他在外婆心中的高大正直的人民警察形象,俞隊連連點頭。
陸離好笑:“俞隊,雖然在這個時候提醒你有點殘忍,但是,我十六歲的時候就認識你了,你那時候是什麼樣子,外婆應該還不至于忘掉了。”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那些俞安雨想要格式化的記憶都逐漸清晰起來,那時候他還是個二不掛五的白云鎮首富之子,校服領帶從來不系,逃課打了籃球,汗涔涔臟兮兮的樣子送陸離回家,雖然他沒有主動鬧事的愛好,但是兄弟有難他必沖前頭,灰頭土臉掛彩了還堅持送陸離回家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高中時的俞安雨,渾身上下連每一根頭發絲都透露著“壞學生”的氣息。
陸離眼睜睜看著俞安雨的表情從驚訝轉為驚恐,再變為懊喪,俞安雨癟了癟嘴,像只耷拉著耳朵的大狗,悲痛欲絕:“老婆,我沒了呀……”
“哈哈,”陸離笑了起來,揉了揉俞安雨的頭發,“你是不是傻,你看昨天晚上,外婆多心疼你啊,為了等你回家覺都不睡,外婆當然喜歡你都來不及了。
”
“真的?”陸離的安慰很有用,俞安雨的眼神都明亮了,充滿期待望向陸離,等一個肯定答案。
“當然是真的啦。”陸離又怎麼舍得讓他失望呢。
*
兩人在晚餐前回了家,柳婉婉生了俞安雨一下午的氣,一看到寶貝兒子額頭上貼著的醫用紗布,瞬間就氣不起來了。餐桌上,問起來陸離對她豪華版壽司的食用心得,陸離心虛地點頭夸道:“好吃……”
俞安雨立刻添油加醋把陸離一通夸,說在自己的監督下,他全部乖乖吃完了一點沒剩下,吃的時候還一直夸柳婉婉選的都是他愛吃的,實在要說,就是黑松露鵝肝壽司的鵝肝實在是太厚了,吃起來有點膩人,下次可以讓壽司師傅酌情切薄一點。
柳婉婉聽得連連點頭,虛心接受意見:“好好好,下次我給他們買備注清楚,我留了他們店長的微信,離離要想吃了,就跟我說,啊,我可以在微信上幫你點了,他們讓跑腿送過來。”
陸離點頭,乖乖答應道:“好,謝謝阿姨。”
吃過晚飯,俞安雨便依照計劃給家里的長輩說還有公務要執行,要帶著陸離出門,這下不止柳婉婉,連莊明溪都有些不高興了,兩個孩子大清早就出門了,回家就吃了頓晚飯的功夫又要出門,更何況俞安雨還是傷員,得不到休息不利于恢復。
俞安雨對柳婉婉能強制執行,撒手就走,但莊明溪他只能哄著,哄了半天,老太太還是堅持要他給領導說身體不適,需要在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