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前一秒還以為俞隊開竅了,下一秒就確信奇跡果然沒有那麼容易發生,輕嘆了一口氣,抬眼望向汪月:“月月,剛才俞隊不是讓你查什麼嗎,結果怎麼樣了?”
汪月站了起來,將桌上的材料攏到一起,抱過來放到俞安雨面前的茶幾上:“老大,這是有關方知有的報警,一個是8年前的夏天,具體說是有三個,都是方知有本人報警,報警內容是說他的同學失蹤了,但是因為不是直系親屬,所以接線員引導他聯系直系親屬去就近派出所報案,但我核實了那幾天的報案記錄,并沒有他這個同學相關的失蹤立案,之后又打了兩次報警電話,但我們這邊的口徑還是引導直系親屬來報案,然后就沒有再打了。還有一個是7年前方知有的父母報警,說方知有失蹤了,根據結案記錄,方知有瞞著父母,讓人假扮他爸爸‘送’他去戒同所,只是虛驚一場——應該就是方知有所說的臥底取證那一次。”
俞安雨和陸離都第一時間抓住了重點,俞安雨的音量不自覺提高了:“把方知有報警的錄音放出來。”
“啊?是!”汪月趕緊跑回電腦前,將音量調大,音響里便傳來方知有的聲音,相較現在多了幾分少年感,帶著不加掩藏的急切:“您好,我叫方知有,17歲,就讀于三中高三17班,我要報案,我的同學失蹤了,一開始我以為他是參加藝考集訓了,可是所有方式都聯系不上他,從我發現聯系不上他到現在已經一周了,他叫葉聽泠……”
……
“……您好,我叫方知有,現在17歲,就讀于三中高三17班,我想要報案,我的同學葉聽泠失蹤了,我嘗試過聯系他的家屬,但是我聯系不上……我不可以報案嗎?他可能出了什麼事……你們只要幫忙確認他現在沒事就好……”
……
“……您好,我叫方知有,我的朋友葉聽泠失蹤了……我找不到他爸媽,我沒有辦法讓他爸媽來報案……為什麼我不能,為什麼你們不能立案?你們不是可以定位嗎?你們定個位,告訴我他在哪里,或者,或者只要告訴我他是安全的都行……一定要出人命了你們才會重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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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寒意從背后升起,想不到那時的方知有一語成讖,而剛才從方知有嘴里聽到過這三個字的俞安雨和齊一慈都變了臉色,陸離相較他們平靜許多,緩慢地眨眼,不知是在思考著什麼,汪月站在原地,等著俞安雨給她下一步指示,俞安雨似乎沉浸在其中,一動不動,陸離已經預感到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本著求真務實的原則吩咐汪月:“月月,查一下這個葉聽泠。”
一旁的俞安雨總算緩過神來,不動聲色地掏出手機撥通了冷星宇的電話:“星宇,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冷星宇答道:“老大,我正想給你匯報,你讓我查方知有大一那年戒同所的情況,沒有什麼異常……”
俞安雨打斷他:“時間錯了,不是他大一的時候,應該是他高中的時候,高二到高三,查一下,有沒有一個叫葉聽泠的人,查到了給我反饋。”
俞安雨掛斷電話,汪月那邊的資料也找到了,公安內部的居民信息和三中的學籍資料被打印出來,呈到俞安雨的面前,快速瀏覽后,俞安雨徹底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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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個世界最殘酷的地方,無數或交叉或平行的時間線同時作用,卻不會因為任意一條時間線的中止而凝固,時間的洪流會裹挾著崩于眼前的絕望帶著你向前奔涌,不管不顧,永不回頭。
公安系統內部的居民身份照上的男孩子笑容有幾分羞澀,嘴角淺淺的梨渦襯得他的笑容多了幾分本不屬于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會有的甜美。
他有過怎樣的人生,被多少人愛過,敞開心扉治愈過誰,救贖過誰,又感受過怎樣的無助與心灰意冷,最終抱著怎樣的心情墮入無邊的深淵。
十七年的人生,要如何濃縮到兩頁白紙,用冰冷的文字敘述他曾絢爛過的一生,最后以自殺于戒同所畫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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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個少年啊,他曾鮮活地存在過,照亮過另一個人的人生,不然,怎教那個人,涼了熱血,拋了感情,負了時光,卻在念出他的名字時,輕得像不忍擾亂這個因為憶起他而甜美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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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寫這段的時候真覺得方知有是大(jie)男(ke)主(su)人設了,聰明狡猾,對愛人深情,對世界冷漠,可惜了,是個孤寡老頭
第8章 008
不用等俞安雨吩咐,汪月已經在查葉聽泠自殺相關的卷宗記錄了。辦公室陷入了沉靜,只有汪月敲打鍵盤、按動鼠標的聲音,俞安雨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冷星宇。
“老大,我們查到葉聽泠了,確實是被家長送到戒同所來的,這里有他的治療記錄,但是并不完整,沒有后續,而且,有點奇怪……葉聽泠很多測試結果都表示他不是同性戀,但每次的最終測試結果都是‘不合格’,戒同所檔案室的管理員才來兩年,她也不清楚詳細的情況,主任還在來的路上,一會兒我們了解到了再聯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