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是高林強行塞進白鶴山莊隊伍中的,一是給情竇初開的少年多制造一點機會,二來嘛,高副將拍拍小常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既有意投身軍營,就需明白,軍人要時刻準備為大義犧牲自己,所以此去密林,倘若實在追不到柳姑娘,彎刀銀月族的人又非要拉著柳大公子成親,你不如就咬咬牙,犧牲一下自己,反正我看那部族的姑娘也是個頂個的好,娶回家倒算你占了大便宜。”
常小秋聽著前半段話,還熱血激昂得很,后面就開始目瞪口呆,再后來,干脆生出八條腿溜了。他沒打算這麼早就成親,更別提是娶個不認識的姑娘,至于對柳南愿,仰慕歸仰慕,但是在密林一路相處下來,也不知怎麼搞的,竟生出了一種江湖相逢一壺酒的光明磊落感,總之與高副將所設想的美好路線,是越跑越偏。
程素月不能理解,問兄長:“你怎麼這麼喜歡給人做媒?”
“那能是我喜歡嗎。”高林憂心忡忡,也很愁苦,“你也不看看西北大營里,還有這西南大營里,有多少光棍,簡直上梁……”他本習慣性地想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但轉念一想,又不太對,因為自家王爺這根上梁,現在可端正得很,專心致志談情說愛,姻緣那叫一個旺。
“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程素月拍拍他的胸口,“回到王城之后,皇上必定會第一時間單獨召見你,事先想好要說什麼。”
高林莫名其妙,皇上單獨召見我做什麼,王爺呢?
程素月答曰,王爺先不回王城,他要陪柳二公子同回江南白鶴山莊。
高林倒吸一口冷氣,這不合適吧!
但驍王殿下做事,是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偏偏遇上一個柳二公子,也是視規矩如無物的性子,簡直就是天下第一浪蕩人,更不會管。
眾人里唯一靠譜,敢勸,又比較閑的柳南愿向二哥提出,皇上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怪罪下來?畢竟將軍得勝后,好像無論如何也該先回一趟王城述職。
柳弦安擺擺手:“無妨,王爺說他已經送了一封密報,八百里加急前往王城。”
至于密報里具體寫了什麼,這次倒是十分之厚,落筆如有神助,堪比狀元撰文。
上來先獻寶,臣弟此番征戰,不僅沒有多花軍費,還斂了一筆財,皇兄盡可拿去充盈國庫,緊接著筆鋒一轉,開始訴苦,西南有多麼難打,邪教有多麼狡猾,臣弟在交戰時身受重傷,躺了整整兩月仍不見好,心中又十分掛念皇兄,日夜期盼著能早些相見,夜不能寐,輾轉反側,但西南前往夢都,路途何止千里,這副破爛可憐的病軀實在難以承受,思前想后,唯有先動身去趟白鶴山莊,畢竟柳莊主醫術天下無敵,理應能盡快治好臣弟一身傷病。
又寫,既然我都去了白鶴山莊,在人家家里連吃喝帶住宿,還要看診,總不好空著手,所以上回皇兄準備的聘禮,這回倒是可以先運送過去。
再寫,日漸天寒,沒好衣裳穿。
原本還想順便再要兩壇酒,結果柳弦安道:“世人皆知我爹不飲酒,也不許弟子飲酒。”
“那就不要,將來去王城時,我再陪你小酌。”梁戍將信函封好,往侍從手中一丟,抬抬下巴,“用最快的馬,日夜不歇,能有多快,就給本王跑多快。
”
侍從朗聲領命,神情嚴肅,以為信里寫了多麼要緊的軍務,連去驛站的這截路,都是在撒丫子狂奔。
常小秋沒有隨程素月一道前往西北大營,出來的日子久了,他得先回鏢局看看自己那倒霉的爹,再將家中的事情逐一安頓好。
柳弦澈將一摞醫書交給劉恒暢,道:“到西北后,你若想去軍營行醫,就去軍營,若軍中無戰事,也可去春風城里建一座新的白鶴醫館,需要什麼東西,盡可寫信于我。”
劉恒暢行禮道:“是,多謝大公子,不過二公子昨日已經給了我許多銀票,建一座醫館,理應是夠了,暫時沒什麼短缺的。”
柳弦澈不解:“二公子,他哪里來的錢?”
叫來阿寧一問,還是驍王殿下給的。
柳弦安當時正在仔細數自己這麼多年攢下的月錢,梁戍路過時看到,覺得這財迷模樣甚是可愛,便進屋問他:“要買什麼?”
“不買什麼,想湊些錢給阿暢,讓他去西北建一座白鶴醫館,爹先前總提這件事,這次正好有機會。”柳弦安道,“可惜我的錢不太夠。”
梁戍往桌上掃了一眼,好笑道:“你這何止是不太夠,頂多買三套桌椅板凳,可能還要與老板討價還價半天,罷了,讓賬房算算還缺多少,余下的我補給你。”
柳弦安點頭:“也行。”
答應得十分爽快。
而驍王殿下掏錢也掏得十分爽快,倒是負責替他管私賬的老賬房比較謹慎地提出,修建醫館造福百姓,這筆錢似乎可以向朝廷討要,不必非得自己給。
“張叔,你就咬咬牙付了吧。”高林兜著他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說,“付了這筆錢,咱王爺以后更能理直氣壯地讓白鶴山莊養,他就打著這算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