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時又沒有柳二公子。”程素月道,“算了,王爺忙了這許多年,總算找到了一點打仗之外的樂趣,你就多擔待擔待,把活都干了吧,況且王爺也并不是什麼都不做,他前天不是還坐著輪椅到倉庫里數了一遍錢?”
高林糾正:“那不叫數錢,那叫欣賞錢。”
叫看了一圈,然后心滿意足地離開。
正說著,苦宥也恰好邁進院門,適時地捂住眼睛,道:“還是畏光,實在見不得字,先走一步,回去睡了。”
高林:“……你給我回來!”
你又沒有媳婦,你有什麼資格不干活?
梁戍靠在床上,仔細琢磨著那筆錢要怎麼花,然后在心上人進屋的一瞬間,迅速做出一副病態模樣。
當日在密林時,他氣血逆行筋脈受損,交代出去大半條命,卻仍要撐出云淡風輕,現在傷被治得七七八八,人反倒開始嬌貴得吹不得一絲一縷風,在夏末秋初的天氣里,裹著被子斜依在床上,沒事就咳嗽兩聲,用高林的話來說,宮里娘娘坐月子也沒這派頭。
柳弦安沒有拆穿他,懶得拆穿,也因為傷確實還沒全好,看著他服下藥后,又往嘴里塞了一粒糖。
梁戍拉過人,將唇齒間的苦與甜一并喂過去,又寶寶貝貝地舔了舔,含糊不清地問:“你大哥與妹妹快回來了嗎?”
柳弦安道:“嗯,算算日子,差不多。”
在琰軍獲勝后,柳弦澈一直守著梁戍脫離了危險,便與妹妹一道去了密林中,研究各類奇花奇草與毒蟲菌類,彎刀銀月部族的人親自替他引路,一路盡心盡力勤勤懇懇。柳南愿偷偷摸摸地問:“哥,你又不準備娶人家的姑娘,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柳弦澈神情威嚴,微微皺眉:“那你便速度快些,我們也能早點出山。
”
柳南愿背著小背簍,“哦”了一聲,迅速跑去繼續采藥。
堅決不浪費這由大哥美色換來的機會。
白鶴山莊的弟子也是瘋了一般地到處挖植株,盡量不讓自家大公子被逼婚太多次,兩個月,六十天,采了上百種藥,繪了幾百張圖。然后在大公子的率領下,恭恭敬敬地向彎刀銀月族的人道別,因著外頭還有事,就不去做客了,告辭!
跑得跟逃婚有一比。
柳南愿也跟在隊伍里跑,一邊跑,一邊想,就連大哥都這樣,果然,男人都靠不住。
第124章
一行人風塵仆仆地回到駐軍城, 柳南愿懷中抱著一個食盒,跳下馬車后問:“我二哥呢?”
“二公子在后院。”家丁一指,“像是正在與王爺下棋, 我們都不敢前去打擾。”
柳南愿聽得十分詫異, 主要驍王殿下看起來實在不像是能靜坐下棋的人, 于是趕過去瞧稀罕。
這幾日一直下著連綿秋雨,好不容易才放了晴, 天氣不錯,柳弦安早上便扶著梁戍出來透透風,他特意讓阿寧將那把舒服寬闊的大躺椅挪出來, 放置在百花叢中, 又取來一條薄毯, 把人舒舒服服圍好, 自己則是往旁邊一靠,開始習慣性發呆神游。
梁戍起先覺得這氣氛不錯,他枕著一只手臂, 另一手輕輕蹭著身旁人的臉頰,像是在逗一只漂亮的懶貓,逗著逗著, 就不滿足了,扯扯他的頭發, 問:“怎麼不說話了?”
柳弦安答:“沒空,下棋呢。”
“和那些白胡子老頭?”
“嗯。”
于是驍王殿下就開始討人嫌地提意見,不行, 不許下。
柳弦安道:“但是我已經很久沒有下過棋了, 王爺又不陪我。
”
梁戍立刻坐起來,差人去尋了一套棋盤棋子, 他只是不愛下,懶得下,但并不是不會下,下棋有什麼難的?他一手撐著太陽穴,身體微微斜向一方,對弈姿勢倒是擺得十分迷人到位,看起來好似一位身穿黑袍的高貴隱士,即將要解什麼千古迷局,但實際上棋藝確實不怎麼樣,一口氣連輸三盤,速度堪比苦統領吃飯。
“……”
柳弦安安慰他:“不打緊,下盤我可以稍微幫一幫你。”
于是等柳南愿帶著白鶴山莊一群弟子跑到后院時,就見自家二哥先在左邊執白,而后又去右邊執黑,來回往返,風吹得他衣袍蕩起,像一只大蝴蝶正在不停地飛,而驍王殿下則是坐在椅上,連手指頭都沒抬一下,視線也與棋盤毫無交集,只將人從腰間無賴摟住,拖回自己懷中,再把下巴往對方肩頭一放:“怎麼落這兒了,我覺得不妥,再多研究研究。”
白鶴山莊眾弟子成日里忙著懸壺濟世,個個清心寡欲極了,何時見過這種談情說愛的大場面,尤其是年紀小的,更是面紅耳赤,連頭都不敢抬,紛紛躡手躡腳,屏氣凝神地溜了。
柳弦安聽到動靜,抬頭見妹妹正站在門口,頓時一喜:“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大哥呢?”
“就剛剛,大哥八成已經去藥房里頭忙了。”柳南愿跨進院門,無事發生地將手中食盒往前一遞,“給,這是我在路上采的漿果,很甜的。”
梁戍站起身,讓他兄妹二人繼續聊。柳弦安擦干凈手,啃著果子,問:“常少鏢頭呢?”
柳南愿道:“一回來就去了軍營,他這次幫了我們許多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