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白福教的圣女,也悄無聲息地開始在西南大地四處游走。
不同于往日的清冷與高高在上,這一回的圣女,終于愿意從高臺之上走下來,讓諸多信徒們能越發近距離地膜拜她驚人的美貌。他們跪在地上,臉龐激動得通紅,像一條條忠實又愚蠢的狗,匍匐上前,爭前恐后親吻那赤裸白皙的腳趾。
南洋女子咯咯笑著,用腳趾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讓我來看看你的忠誠。”
男人手忙腳亂地從懷中掏出布包,打開之后,沉甸甸的銀子滾落四周,數量不少,南洋女子又轉頭看向另一人:“你的呢?”
對方也從袖中取出兩根金條,虔誠而又緊張地奉上,口中稱:“這是,這是我變賣妻子與女兒,還有祖產得來的!”
“好,很好,金子。”南洋女子輕輕踩著滿地金銀,“如此赤誠,白福佛母自會保佑你們,無病無災。”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屋內掃視,但并不是每一個信徒都有金銀的,他們戰戰兢兢,生怕會被佛母降罪。南洋女子回身輕裊坐上高臺,主動寬慰:“無妨,沒有金銀,只憑著力氣斬殺邪魔,也能得到庇佑,誰是邪魔?”
“梁戍!”呼聲整齊。
南洋女子掩嘴笑著,微微向后一靠,一手撐著頭,衣衫半褪,涂了蔻丹的腳趾指向那賣妻賣女的健壯男人:“你,上來吧。”
男人欣喜若狂,跪著一路爬上臺階,顫抖著伸出手。
風灌滿了整間房屋,嗚嗚咽咽似哭訴,又似妖魔尖銳放蕩的笑。
……
烏蒙云悠拆下繃帶,低頭看著自己肩頭的傷口,那日他在林地中被流箭所傷,咬牙逃到這處白福教的秘密聯絡點中,倒是沒有再遭到官府追查,安心養了這麼些天,箭傷也總算結了疤。
他沒打算回去,至少在成功殺了柳南愿之前,沒打算回去。
“錢叔。”烏蒙云悠問院中的中年男人,“我讓你打探的事情,怎麼樣了?”
“大琰軍營里一切正常。”中年男人壓低聲音,“并沒有什麼要緊人物被殺的消息,倒是瘟疫的事還要鬧得更大一些,聽說連梁戍也遭了病,大夫成日里往他房中跑,也不見好,那可是白鶴山莊的大夫。”
烏蒙云悠道:“柳南愿呢?”
“在忙著給眾人治病。”中年男人道,“不過她這回只在軍營中行醫,并不會再往別處出診了,云悠公子若想殺她,恐怕要花費一番力氣。照我看,還不如就等著,等到什麼時候,萬一她也染病了,豈不省事。”
“她挑釁阿樂,我定要殺了她。”烏蒙云悠看了看自己的劍,“算了,錢叔,你先幫我傳一份書信給阿樂吧。”
“這……怕是不好送啊。”中年男人為難,“圣女最近行蹤不定,今日在這座城,明日又去了另一座城,我也已經三五天沒有收到消息了,猜測應當是回了教中。”
“不是在漱花城嗎?”
“原本是要去漱花城的,但那里出了些亂子。”中年男人道,“說是有個信徒,想留宿圣女枕邊,卻又攢不出錢,便干脆砍了自己的手指表忠心,最后驚動官府——”
“等等。”烏蒙云悠皺眉,“什麼叫想留宿圣女枕邊?”
“就是……就是,云悠公子難道不知道嗎?”中年男人遲疑,“圣女此番游走活動,是……是與先前不大相同的,我還當云悠公子早就清楚。”
“那些男人留在阿樂房中?”
“是,是啊。”中年男人點頭,“有許多人,咱們鋪子里的王柱也去了,他為圣教賣命七八年,這是圣女對他的嘉獎……云悠公子,云悠公子!”
烏蒙云悠如猛鷲落下后院房檐,一把扯住一名男子的衣領:“你去見了阿樂?”
“是。”王柱咧嘴一笑,看起來竟還有些憨厚與不好意思,道,“圣女對我極為滿意,還說下回接著賞我。”
烏蒙云悠如遭雷擊,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后便搖搖晃晃,一路跑了出去。
他翻身騎上一匹快馬,似閃電掠過城鎮山林。
而與此同時,大琰的軍隊也已整裝待發。
柳弦安想替梁戍整理一下盔甲,結果業務不太熟練,沒整出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倒是整出了一個衣衫不整的浪蕩王爺,看起來就不像能打勝仗的樣子,最后干脆撒手不管,道:“自己來。”
梁戍搖頭嘆氣,唉,命不好,沒撿著個賢惠能干的。
柳弦安抬腿踢他。
梁戍敏捷地側身躲開,自己理好衣冠,又張開手:“過來,親一口,親一口就得走了,軍隊還在等。”
柳弦安攬住他的腰,觸手一片冷硬冰涼,于是稍稍皺眉。
梁戍還要耍流氓:“怎麼樣,手感是不是不如昨晚好?我就說不能穿衣裳。”
柳弦安的眼皮稍微一抽,不怎麼愿意回想昨晚,梁戍笑著將他抱起來,溫柔叮囑:“御前侍衛會保護好你,別亂跑,就跟在隊伍中,知不知道?”
“知道。”柳弦安捧著他的臉,低頭親了一口,“你不必管我,最好也別用到我。”
“嗯,不受傷,不用你。”梁戍帶著人一道往外走,“你就只管看熱鬧,當一個舒舒服服的懶蛋,不過得把我們大勝的細節記清楚些,將來回到三千世界中,好跟那些白胡子老頭細細講上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