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梁戍道,“他現在的樣子,就該被白鶴山莊所有人都看到。”
“可是人家柳二公子又不在乎。”高林道,“什麼什麼累累,都是虛名,都是浮云。”
“我在乎。”
“……”
高林在心里忤逆犯上地接話,要不怎麼說呢,俗。
梁戍抬腿就是一腳。
高林躲閃不及,我還什麼都沒有說。
“你不必說,屁大點事,全都寫在臉上。”梁戍將視線落回柳弦安身上,理所應當道,“人是我從云端親手拽下來的,那我自然要替他打點好活在人間所需的一切,聲望也好,金屋也好,他不在乎,難道我還能真就撒手不管?”
高林的重點有些跑偏,這怎麼還要修建一座金屋,皇上不會允的,而且朝中的老頭八成又要哭哭啼啼地撞柱,咱能不能省省心,修一座普通的豪華大宅就好,我看柳二公子這方面也不是很挑。
梁戍道:“不能。”
高林問:“為什麼不能?”
“因為在另一個世界里,他為我修建了一座能容納三萬人同時乘鶴飲酒的金色大宅,里頭堆滿了各種奇珍異寶。”梁戍道,“這叫禮尚往來。”
高林:“……”
想象一座大宅就能將自家王爺圈牢,這是不是也有些太好騙了,我真的覺得我們可以酌情更值錢一點。
第109章
這一晚, 柳南愿專門將程素月留在了自己房中,她實在是有太多關于二哥的事情想問,有關醫術的, 有關王爺的, 兩個姑娘將屋門一掩, 就這麼開始了嘰嘰喳喳的深夜秘談。
高林聞訊,再度覺得甚是欣慰, 甚至還想站在那燈火昏黃的窗外揣著手深情注視——結果沒視成,因為還沒來得及走兩步,就有一只巨大的青鷂從天際盤旋而落, 恰好落在他眼前, 一雙血紅的眼珠子一轉, 那叫一個陰森晦氣。
腿上依舊捆著竹筒, 高林將封燙著火漆的信函取出,一路匆匆拿去交給梁戍,問:“王爺, 如何?”
“五天之后,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可這要怎麼交?”高林費解, “那批錢財用車拉著,可足足能浩浩蕩蕩蜿蜒出十幾里地。”
“信上沒寫, 只說讓我們先準備好東西。”梁戍道,“第五天的清晨,會有青鷂送來新的消息。”
“裝神弄鬼。”高林罵了一句, “如此卡著時間, 估摸是怕我們若提前知道地址,會有所準備。”
“他們不說, 不代表我們不能猜。”梁戍道,“如此數量的金銀,要是在地面上交換,我們的軍隊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從他們手中搶回,所以最終的交易肯定不會如此簡單。”
“地上不行,那就只有空中,還有地下。”高林猜測,“他們該不會是馴了成千上萬只青鷂,準備勾著財寶飛吧?”
“從理論上來說,確實可行,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梁戍拍拍他的肩膀,“你還是往地下多琢磨琢磨。”
高林一時沒反應過來,地下?挖洞?
青鷂帶著回信再度騰空,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梁戍回到住處,睡仙當然已經睡了,被子耷拉了一半在踏凳上,一條腿搭著另一條腿翹起來,手里還攥著一顆照明用的珠子,也不知是怎麼從燈罩中扒拉出來的。
“王爺。”阿寧睡眼惺忪地站起來。
“回去歇著。”梁戍吩咐,“我陪著他。”
“公子讓明晨早點叫他起床。”阿寧又道,“說是要陪三小姐去爬山。”
“好。”梁戍寬下外袍,“我來叫。”
下人輕手輕腳送來沐浴用水,“嘩啦嘩啦”的聲音傳入柳二公子夢中,就變成了一片很大的瀑布,水霧濕漉漉地裹在他的脖頸和臉頰上,并不舒服,于是抬手想擦,卻被一把握住了腕子。
梁戍道:“別動,讓我親會兒。”
柳弦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了一陣,又閉上了。
這無趣困倦的反應,落在梁戍眼里,也依舊可愛得很,用指背勾了勾那挺直的鼻梁,越發不舍得睡,他向來是一個不怎麼需要休息的人,在面對心上人時,就更是精神百倍,只覺得即便什麼也不做地干看著他,看一夜,也成。一邊想,一邊俯身去蹭,鼻尖剛剛相觸到一起,心口卻再度傳來一陣悶痛。
他手臂驟然卸力,悶哼一聲,沒防備,整個人都壓了下去。
瀑布里的柳二公子被活活砸了回來,他迷迷糊糊地咳嗽了半天,梁戍忍著身體的不適,將他抱回自己懷中:“沒事,睡吧。”
柳弦安卻沒這麼好糊弄,只閉眼胡亂摸了一把,便瞬間清醒地坐起來:“怎麼一身冷汗?”
梁戍只好承認:“舊傷復發,休息一陣就會過去。”
柳弦安拖過他的手腕試了試脈象,比平時要更快一些,也來不及披衣穿鞋,踩著竹木地板,一路跑到柜子前取出針灸包,站在桌邊仔細準備。梁戍枕著一條手臂靠在床頭,舊傷歸舊傷,倒是完全沒耽誤色迷心竅,視線不自覺就落在心上人那雙雪白的赤足上,踩地板可以,也可以踩踩自己的心窩子。
柳弦安坐回床邊,又急急用手背去探他的額溫:“臉這麼紅,疼得厲害嗎?”
“疼倒是不厲害,”梁戍道,“別的地方有些厲害。”
柳弦安被他拽著手,稀里糊涂往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