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封信,咱們要怎麼配合?”
“不知道啊。”
全家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集體齊刷刷看向柳莊主,柳莊主心口一陣發悶,在開口之前,先差人去取了兩顆速效救心丸來吃。
再后來,皇上派的人就進城了,還帶著許多珍貴的藥材當禮物。全家人圍著公公打問半天,最后終于確定,這好像并不是什麼計謀,而是實打實的真事。
驍王殿下當真要與我們家的懶蛋成親!
柳莊主的胡子,這下算是徹底保不住了。柳南愿也好奇得要死,這件事聽上去實在離奇過了頭,于是她便尋了個借口溜出家門,一路前來西南親眼看個究竟。
梁戍問:“那現在眼見為實了嗎?”
柳南愿盯著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點頭,滿頭漂亮的小蝴蝶亂飛。
實,簡直實得不能再實。
梁戍又笑問:“只有那一封家書嗎?本王寫的信呢。”
柳弦安聞言不解,什麼信,你什麼時候寫的信?
“王爺那封信,在路上耽擱了幾日,所以到的晚了一些。”柳南愿道,“然后吧……然后……”
然后壓根就沒有人相信!因為在驍王殿下親筆所書的那封信里,主要內容全在寫柳二公子一路是如何如何治病救人,還將他描述成了一位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大神醫!柳莊主先是看得一臉錯愕,到后來,就連眉頭都皺麻了。
倘若這信是先于家書抵達,那白鶴山莊上下可能還會震驚一下,將信將疑一下,仔細探討一下,但偏偏家書是先到的,家書先到,所有人都被迫欣賞了一遍自家懶蛋對驍王殿下情意綿綿的吹捧,知道了這對小情侶談戀愛的把戲,那驍王殿下這封信,可不就顯得一點可信度都沒了?
畢竟全家上下,誰還能不了解二公子。
能躺著絕不坐著,最好飯都有人喂到嘴邊來吃。
就連柳南愿,亦是直到現在也不信的。她喜歡二哥歸喜歡二哥,但并沒有被喜歡蒙蔽住雙眼,甚至還想大逆不道地教育一番驍王殿下,我覺得我哥懶洋洋躺著就很好,沒必要強給他套一身光鮮亮麗,拯救世人的虛假脆殼。
柳弦安并不介意這些,更不想解釋,因為解釋要說很多話,他現在光看著妹妹,就覺得心里非常高興了,便主動提出:“不如明天我帶你去爬山。”
柳南愿比較吃驚:“爬山 ?”她想了想,“是用腿爬的那種山嗎?”
“對,是用腿爬的那種山,站在山頂上,能看到很遠的另一座山。”
柳南愿對看山和看更遠的山其實沒什麼興趣,但對于自己的二哥居然要親自走山路,可真是太有興趣了——不是白鶴山莊的人,應當沒法理解這種激動。
此時距離吃晚飯還有一段時間,柳南愿原本是想再與二哥說幾句話的,結果被大哥丟來一句吩咐:“快申時了,你先去西營里看看那群病患。”
柳南愿還當是在同自己講,答應一聲就想去馬車里拿藥包,結果阿寧已經斜跨好一個箱子,從房間里“噔噔”跑了出來,道:“三小姐休息吧,我陪二公子去就好了。”
“……”柳南愿試探地問,“什麼病啊?”
這麼輕微的嗎,居然連我二哥也能去治。
“大多是一些在戰場上落下的病根,西南潮氣又重,更需費心調理。”柳弦安道,“你繼續吃點心,我看看便回。”
說這話時,他的神態與語調都是活脫脫另一個大哥。
柳南愿比較震驚,但她左右看看,好像除了自己,所有人的神情都很習以為常,于是心里更加好奇,還吃什麼點心,不吃了,要跟去一起看。
一看,更了不得。
她站在診室門口,親眼目睹自家二哥手熟腳快地忙碌,施針換藥一氣呵成,詢問方式也專業得很。這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柳南愿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于是難得聲調不利索地問身邊人:“大,大哥?”
“此事說來話也不長,”柳弦澈道,“簡言概之,他一直都會,只是懶。”
“懶,能懶成這樣嗎?”
“能,若不是因為遇到了王爺,他能懶一輩子。”
“一輩子隱瞞醫術?”
“并非有意隱瞞,”柳弦澈又解釋了一遍,“只是懶。”
柳南愿知道二哥懶,但從來不知道,懶也能懶出境界,不過還有一件事,她仍想不明白:“可二哥從來沒有同我們上過幾堂課,怎麼可能‘一直都會’呢,他分明從小就……難道是有什麼世外高人,偷偷在水榭中傳他醫術?”
“沒有高人,只有藏書樓的書,自學。”
柳南愿倒吸一口冷氣,這還能自學?
“你我資質皆不如小安,所以只能靠勤補拙。”柳弦澈道,“他是柳家真正的天才。”
這話他當著柳弦安的面從未說過,現在倒是不吝于表達給妹妹聽,并且嘴角還稍稍揚著,顯然也頗有幾分得意。柳南愿抬手按揉了幾下太陽穴,腦袋瓜依舊嗡嗡的。懶蛋二哥突然變成了行醫天才,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現在又一副撿到寶的表情,她覺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梁戍遠遠站在院門口,也是一臉似笑非笑,但心情明顯是很好的,于是高林揣著手在旁邊提醒,差不多就可以了,不知道的,還當是王爺見到漂亮姑娘,所以喜不自勝,站這跟個望妻石似的傻笑,傳出去有損咱驍王府的清白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