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有弟子將他帶到了泉水對岸。風此時是順著南邊在吹的,所以方才劉恒暢與烏蒙云樂的對話,絕大部分都被送進了聽者的耳中。他跪在地上,惶恐地叫了一聲:“教主,鳳公子。”
木轍道:“你膽子不小。”
“教主恕罪!”劉恒暢跪在地上,“我只是想盡快在那些巫醫中混出頭,所以才會來此,并無意冒犯圣女。”
“可你那日還在說,并不能保證一定會治好。”
“哪怕再小的疾病,都有診斷失誤的時候,況且我也怕倘若在教主面前把話說得太滿,將來卻又診不好,所以……”他鼓足勇氣道,“但我的把握其實不小,教主,可否讓我試試?”
“好,我讓你去試。”木轍這回出乎意料地爽快,劉恒暢心中剛剛一喜,旋即卻又聽對方又冷淡地說了一句,“治好了,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手臂是怎麼被砍下來,怎麼懸于被杜鵑城的城門口,也是好事一件。”
劉恒暢的手指微微一動,伏身道:“是,教主。”
……
柳弦安抬頭看著天,看得脖子都酸了,阿寧道:“那怪鳥今天是不會傳信回來了。”
“它可真是太慢了。”柳弦安揉著肩膀。
“我聽說青鷂已經是現實中飛得最快的鳥了,公子不能和拿它和你的白鶴相比。”
“將來一定會有比它飛得更快的東西。”
“那是什麼?”
“不知道嘛,我要是知道,我不就成了將來的人?”
柳弦安拍拍小廝的腦袋,又問:“王爺在哪,還在數錢嗎?”
阿寧點頭,在的。
至于為什麼一連數了這許多天,一是因為錢太多,二是因為數錢真的很快樂。高林躺在一堆有棱有角的金錠子上,也體驗了一把何為窮奢極欲,他腰間纏滿珍珠翡翠,幸福地負著重,感慨道:“也不知皇上會如何分配這批寶藏,倘若充作軍費,我們高低得在玉門關外給苦宥塑一尊金身,倘若用來治水,就在白河邊給他整一個。
”
“你還是先想辦法,將他的肉身給撈出來吧。”程素月往他肚子上丟了塊銀子,“起來,王爺臨走前吩咐過,讓你今天把這些全部整理好。”
“今天,要整理這麼多?”高林撐著坐起來,四下環視一圈,然后虛偽地抱怨,唉,錢實在太多了,好煩惱。
梁戍一路去找了心上人,將手攥成拳頭伸到他面前:“猜猜。”
柳弦安道:“寶石。”
梁戍眉頭稍微一挑,屈指敲敲他的腦門:“倒顯得我毫無新意,不送了。”
柳弦安笑著握住他的拳頭:“要送,給我看看。”
梁戍由著對方將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這粒紅寶石是他特意從一匣珠寶里精挑細選出的,被打磨得有棱有角,在陽光下剔透美麗極了,具體有多美麗呢,就是假如被自己那嗜美如命的二姐看到,肯定會日日登門討要的那種程度。
柳弦安果然也喜歡得很,但是又問:“這算不算私挪國庫?”
“你們神仙倒是挺講究這種規矩。”梁戍笑道,“放心吧,不算私挪,我買的,貼了一個月的俸祿回去,下個月我是沒銀子使了,得靠你養著。”
“我也沒錢,我這一路看診,都沒收過診金的嘛。”柳弦安將寶石仔細裝回自己的小口袋里,“不過我可以去問大哥討要。”
梁戍點頭:“好,就這麼干。”
作者有話要說:
柳大公子:我也沒錢謝謝。
第106章
即便是四萬八千歲的睡仙, 也得吃飯,沒銀子是萬萬不行的。于是柳大公子當晚便收到了一條奇長無比的日常開支清單。柳弦安站在旁邊,一條一條往下說, 我與阿寧所需其實并不太多, 主要是得多養一個王爺, 就顯得比較費錢。
柳弦澈莫名其妙,我養你是天經地義, 但驍王殿下為什麼也需要由白鶴山莊來養?
“因為王爺下個月沒有俸祿了,”柳弦安解釋,“他剛剛給我買了一粒很好看的紅寶石, 用光了所有的銀子。”
柳弦澈:“……”
身為柳氏長子, 他是有責任教導其余弟妹要勤儉恭謙的, 切忌奢靡無度, 可又轉念一想,從小到大在這個弟弟過生辰時,自己似乎都沒怎麼按照他的喜好挑選過禮物, 甚至有好幾年都因為在外行醫,壓根什麼都沒送,簡直忘得一干二凈, 便也勉強允了這回,沒再批評, 只是頭疼地一揮手,打發道:“自己去賬房里支。”
柳弦安成功討得一摞銀票,出門就左拐, 全部交給了驍王府的管事, 管事年紀輕輕,何時見過這種大場面, 整個人當場被震得說不出話,結結巴巴地連連擺手拒絕,不用不用,我們王爺有錢,有錢!
有錢也得收。柳弦安在將銀票留下后,便心滿意足繼續回房睡覺。子時,更夫敲著梆子打營房外路過,屋門也“吱呀”傳來一聲輕響。剛剛忙完軍務,并獲悉自己已經被斥重金包養的驍王殿下等不到明早,現在就要來證明自己的確物超所值。
睡仙被揉得受不了,扯過被子捂住頭,腳又要被握住。梁戍在這方面興趣惡劣,最愛挑他迷迷糊糊的時候討嫌,在外越忙越累越煩心,回家就越想作妖,越想戳一戳懷里的懶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