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的,在戰場上待久了,對各種炸藥的氣息就會變得極為敏銳。”梁戍道,“而且宋長生就算失手沒有抓住圣女,卻依舊在將其余人往高臺附近引,目的就更明顯了,他想拉著所有人同歸于盡。”
這個目的差不多達到了八成,余下兩成,一在他自己,沒能死成,在關鍵時刻被梁戍飛來的劍柄打到旁側,避開了爆炸的中心點,二在那位白福圣女,她也沒有死,腳尖踩過楊耀的頭頂,借力毫發未傷飄飄而去。
楊耀倒是遭炸得很徹底,身首異處,無人再能探聽他到底是自愿為圣女犧牲奉獻,還是因為來不及跑被一腳踏進了炸藥堆里。
常小秋心有余悸:“那麼多人,許多還都是頗有地位的人,就這麼死了。”
他年紀尚小,又不像柳二公子一樣生可以死可以,所以心里還是堵得很,繼續道:“幸虧是我來了,否則……”否則自己的爹怕是也難逃一劫。
柳弦安將他的腦袋纏好,丟下成長中的少年獨自傷春悲秋,自己與梁戍去往隔壁。宋長生正在手捧著茶水出神,聽到門響,趕忙坐直身體:“柳二公子。”他的目光又落在梁戍身上,像是不可置信地愣了片刻,道,“驍王殿下?”
第80章
梁戍對這位中原第一的鑄劍師并無印象, 宋長生道:“三年前我途經西北,見當地百姓家家戶戶門口都繪有一把劍,原以為是古老圖騰, 后來才知道, 那原來是驍王殿下的劍。”
鑄劍師對劍總是格外感興趣的, 宋長生便在月牙城中多住了半月,終于等到了梁戍和那把劍。
他道:“當時王爺就在街對面的胭脂鋪子里, 我本有心上前,但因為是異鄉面孔,所以被兵士們攔了下來。”
柳弦安看了一眼身邊人, 狐疑, 你怎麼還去買過胭脂?
梁戍攬住他的肩膀:“這故事說起來有些長, 晚上再細細同你講。”
宋長生道:“今日多謝王爺與柳二公子的救命之恩, 那座山上……”
“絕大多數人都死了,沒有死的,也成了殘廢, 官府正在清理現場,逃走的只有那名圣女。”梁戍道,“大琰律法, 對邪教教徒向來是嚴懲不貸,他們倒也死得不算冤, 炸死所謂‘圣使’,甚至還能稱得上大功一件。”
楊耀應當就是王全再上兩級的“引路人”,這位渡鴉城里有名的玉石商販, 突然就搖身一變, 成為了白福教的小頭目,家中子弟獲悉之后試圖連夜出逃, 卻被早有準備的官府悉數緝拿歸案。城中百姓看著囚車中的楊家眾人,都萬分震驚,可震驚過后仔細一琢磨,怪不得最近楊家的生意是越做越興旺發達,敢情是有邪教在背后供著?
宋長生長嘆一聲:“可惜讓那妖女跑了。”
“宋先生能成功混入白福教中,應該費了不少力氣吧?”柳弦安端來一張椅子,“他們對外人的審核似乎極為嚴格。”
“是。”宋長生點點頭,“我費了頗大的力氣,甚至……甚至還做了許多違背道義的事,那時的我只想復仇,也殺了許多人。”
都是白福教的人,他做得極巧妙,所以未招致任何疑心。宋長生假扮出思念妻子的瘋癲模樣,沒過多久,果然有人趁機登門,誘騙說白福圣女能將亡人的魂魄召回,讓他再與愛妻見一面。
“他們似乎想要滲透到中原武林,所以對我極為看重,同時也暗中拉攏了不少別的掌門人。”宋長生道,“對于被選中的人,他們往往出手闊綽,每一回登門都是金銀滿箱。”
邪教不事生產,所得銀錢,皆是由信徒供奉,換言之,都是百姓的血汗錢,用百姓的錢去屠戮百姓,當真可惡至極。
“對那名圣女呢?”柳弦安問,“你了解多少?”
“她已然成為了白福教的象征,每每露面,都會被打扮得如同一尊圣潔佛像。”宋長生道,“雖從未親手殺人,卻有無數信徒因她慘死,身上同樣背負了千重血債。不過我一直以為她只是花瓶,沒想到竟還是名高手。”
梁戍若有所思:“她的武功路數,看著頗有幾分眼熟。”
宋長生忙問:“誰?”
……
烏蒙云悠匆匆忙忙推開屋門,“砰”一聲,引得屋內的少女抬起雙眼往這邊看:“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你遇到這麼大的事,難道我不該著急的嗎?”烏蒙云悠見妹妹仍好好坐著,方才松了口氣,“我聽說有人往山上埋了炸藥,所有人都死了。”
“許多人都死了,但并不是所有人。”烏蒙云樂心不在焉地糾正,拿起茶壺想要斟茶,烏蒙云悠卻按住她的手,叮囑道:“你聽我說,那些人里就算還有活著的,也大多不中用了。這批武林人士師父費心拉攏了許久,現在卻被炸得七零八落,功虧一簣。他老人家早上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當場勃然大怒,或許馬上就要來問你了,回答的時候小心些,別又惹他生氣。”
烏蒙云樂并沒有接這段話,而是問:“哥,你對曙光門有了解嗎?”
“曙光門?”烏蒙云悠道,“我知道,掌門人趙襄。這人三年前便已經加入圣教,辦事得力,師父這回本來還打算嘉獎他,可惜卻被那姓宋的給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