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戍道,“先前你我還在猜測,白福教這回為何要將參拜圣女的地點選在孤高險峰,現在倒是有了答案,原來也不僅僅是為了考驗信徒。他們費心拉攏如此多數量的武林人士,下一步想要在何處興風作浪給朝廷添堵,可謂明晃晃擺在了面上。”
中原武林一旦生亂,顯然要比亂一個鎮、亂一座城,要更加后果嚴重。柳弦安問:“那王爺下一步有何計劃?”
梁戍道:“先去見一見那位能蠱惑人心的白福圣女。”
柳弦安提醒:“可這回王爺若還是想暗中尾隨,怕有些棘手。”
他拉著梁戍的衣袖進屋,桌上正攤著一張地圖:“方才我一直在研究白頭頂的地勢,孤溜溜一座高峰,似一根毛筆插在了平地里,只有兩條小路可供攀登,白福教的人哪怕只有一丁點的腦子,也會知道要將這兩條守住,那王爺就只有從此處上山。”
梁戍問:“此處不行?”
“行,但是會很危險。”柳弦安皺眉,“白頭頂的毒瘴與刺林,都分布在這一片,連動物都極難攀援。”
梁戍沉吟片刻:“其實也未必就要走這條路。”
柳弦安又看了一遍地圖:“可是并沒有別的路。”
梁戍將臉湊過去:“親一口,親完之后,我就告訴你路在何處。”
柳二公子在這方面浪蕩得很,因為他自己也是很想親的,并不算吃虧,于是干脆親了兩口,問:“路呢?”
梁戍卻被這蜻蜓點水式的親法撩得心里癢,將人抓過來放在自己腿上坐好,要抱著才肯說。柳弦安一時沒坐穩當,一手圈著梁戍的肩膀,另一手撐住桌子,抬頭恰好看見常小秋進來,便問他:“常少鏢頭,你好些了嗎?”
常小秋剛剛才天崩地裂地吐完一輪,虛弱得很,腦子也不大清醒,只是氣若游絲地“嗯”了一聲,自己挪了張椅子坐好,一臉誠懇地看著兩人。
倒也沒覺得驍王殿下與神醫眼下的曖昧坐姿,有哪里不妥。
第78章
柳弦安還在等著聽梁戍解釋路在何處, 梁戍卻轉頭去問常小秋:“你對趙襄,對今晚去赴宴的那些人,了解多少?”
“了解?”常小秋又緩了緩, 方才勉強整理思緒, 答道, “我對趙襄原本是沒什麼了解的,他之前都只同我爹聯系, 不過這一路南下相處,我有意與他身邊的人親近,多少也探得了曙光門的一些內幕。這人其實是個賭棍, 早就將家底子輸空了, 估摸是在牌桌上遭了邪教的道, 才會被拉下水。”
至于晚間赴宴的其他門派, 常小秋雖說大多認識,但也只是認識,熟悉是不熟悉的, 他道:“只有那個身穿青袍的大叔,叫宋長生的,曾來我家吃過兩回酒, 算有些交情。他是中原有名的鑄劍師,但不知為何, 竟會信了白福教。”
在眾人都撕下面具時,常小秋發現宋長生也在席間,心中詫異極了, 忍不住往過多瞄了兩回, 但宋長生卻對他視若無睹,連眼神都沒對上一回, 只顧喊著口號喝酒。
“可能信了邪教的人就是這樣吧。”常小秋道,“眼里心里都只剩那佛母托生的圣女,再不顧往日親朋。”
梁戍道:“信教信得瘋癲,這樣反而方便。”
柳弦安問:“方便什麼?”
“方便我們光明正大地上山。”梁戍對常小秋吩咐幾句,少年起先聽得震驚萬分,后來卻逐漸喜悅起來,帶著忐忑的興奮問道:“就是這樣?”
梁戍點頭:“就是這樣。時間已經不早了,你立刻回客棧,以免趙襄起疑,這幾日將該觀察的事觀察明白,人放機靈一點。
”
“是!”常小秋道,“那我這就回去。”
柳弦安也覺得這個上山之法很可行,至少要比爬小路強得多。待常小秋走之后,他從梁戍懷中站起來,正準備再細細分析一番整個計劃,院外卻又突然響起了“咚咚”的腳步聲,然后就見常小秋再度出現在門口,整個人跑得氣喘吁吁,卻不說話,也不進屋,而是滿臉疑惑地往里頭瞧。
“常少鏢頭還有事?”
“……沒,沒有。”常小秋猶豫著答。事情其實是這樣的,剛剛他跑出門,被冷風吹了半天,吹清醒了,就開始隱約覺得哪里不太對,至于具體是哪里不對,方才大家在商談計劃時,柳神醫似乎一直是坐在驍王殿下懷里?
常小秋被腦海所浮現出來的親密畫面給驚呆了,第一反應是自己喝血喝出了癔癥。他萬萬不相信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事,就干脆跑回去親眼求證,卻什麼都沒求得——驍王殿下正坐在桌邊喝茶,而柳神醫則是在一旁規規矩矩站著。
他如實求診:“柳大夫,我方才似乎有些眼花,還有些不受控制的臆想。”
柳弦安便替他找了些安神的藥丸,常小秋當場吞服一粒,再看驍王殿下與柳神醫,清白,得體,所以剛才一定是自己的問題,便把這件荒唐的事拋在腦后,回到客棧專心致志搞臥底。
趙襄倒也沒有因為摘面具的事多為難他,相反,還多了幾分贊許。因為那日常小秋沖在頭一個的魯莽行為,竟誤打誤撞博得了楊圣使的好感,使得曙光門在一眾江湖門派中地位大增。